“姊请。”姜白盘坐席上,开了炉上茶罐,倒了一碗茶水,递给姜钰。
“当真?”姜钰大喜过望,俏目飞花,挽着姜萱皓腕娇笑:“萱姊大义,钰儿替小白拜谢。”
“莫耍性子。”姜萱佯怒道:“至公之面岂能拂?你若不该,小白焉能同往?”
屋内从简,无花无木,四相皆空,唯留一方古琴,竹林清响,仿佛琴音隔断,万里尘嚣,不闻似醉。
“萱姊何意?”姜钰愣神道。
长亭之下,水池流水,渐满溢上石阶,与木桥面齐平,廊间端坐着两女。
“是萱姊。”姜钰道。
“萱姊,荆国之行可还顺心?”姜钰一身紫服,对身边长女道。
姜萱与姜白非一母同胞,总归是嫡亲血缘,承了些许情,况小妹要求,于情于理都因收留,以她姜氏长女的身份,外人也不敢说道流言。
“荆国地狭,有川河之险,与西燕一山之隔,此番出使,倒也明白其大国风采。”姜萱女子道。
“话虽如此,但公子诸大病初愈,诏宴公族士子,不过冲冲喜气,况他深得君父正视,若开罪与他,恐遭人话柄!”姜萱皱眉道。
此女非别人,恰是吕公长女,名盛天下的姜萱!
“怎会如此?”姜钰大惊:“荆国虽有六合之险,内无临海,占有荒漠,国不富民不强,君父取道陇山,将其商队引入临淄,实乃利荆国之举,荆侯焉能不准?”
“三弟远来疲惫,公子府未有落脚处,钰儿情急之下,只好领他回长乐宫。”姜钰不幸道:“姊,念姊弟一场,暂留他几晚,若狠心驱之,这临淄寒冬,他又往那边归宿?”
“白遵姊训。”姜白道。
两人席地而坐,论道谈典,别有风趣。
“冠尾花?”姜钰矜持通今博古,阅览百家名典,医药占卜也略触及,却不明此草来源。
姜钰道:“是三弟!”
心叹一声,又道:“听闻昨夜,你带人回宫?”
“女儿家,休言这等臊话,若你喜他,明儿广元殿上,姊亲奏君父,将你许配高氏?”姜萱佯怒道。
“君父已成心,此举怕不当吧!”姜钰考虑道。
正值此,长廊内行来两侍女。
姜钰聪明,未几问,只将那汤水喝下,公然,味道甜美适口,比那苦茶作药之物强胜百倍。
“荆侯不准,但一人已许!”姜萱道。
“钰儿并无此意!”姜钰改口释道。
高渐有三子,字伯平,仲平,叔平,高叔平二十出头,已居上大夫之职,传闻此人私养门客,友遍天下,手握万贯,乃荆国第一富贾!
“甚么微末?你乃君父三子,我之族弟,国柱之体,岂为一时不待而自怜?”姜钰气道:“今后休言!”
塌下置蒲团,蒲团旁有一串檀木佛珠,珠圆玉润,透出迷茫灵气。
“随往否?”姜钰问道。
清流之下,沿水盘曲,三四十步,方见一屋,周遭密林,遍及翠竹,竹遇霜冻,矗立傲然,外人如来,仿佛仙居。
前人常言“以小见大”,姜白幼年已有几分贤君之气,甚有人道:若无公子诸,吕公百年以后,必立姜白为储。
“罢了,你既决计,姊依你便是!”姜萱松口道。
“荆侯精算计,西燕乃东方大国,兵精粮足,财帛赋税取之不尽,凭此足以逐中原而争天下,若西燕真有大志称霸,荆国必首当其冲,故荆侯心有虑,一旦两国互市,荆国真假泄漏,甚为倒霉,方才不准!”姜萱道。
“上卿高渐之子,高离!”
“此非茶,为北狄之物,名冠尾花。”姜白笑道。
“自古强者为胜,西燕经千年战乱,傲立不倒,雄风远播万里,世人恭敬不过一抹君王血性,至公沉稳沉着,有泰山之安,此人守成便可,却无开疆辟土,雄霸一方之能,君父欲图大业,必不立此人!”姜萱阔论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