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使不得,使不得!”崔元哪知姜白会对他施礼,赶紧托住:“医者医病当属分内,怎敢受公子如此还礼?”
可观公子白,不但久候在此,对公子诸体贴备至,言语之间,急不成耐,大有丧兄断臂之痛!
幸亏姜诸福大命大,又有崔元妙手回春,方捡了一条命,若真有何不测,百年以后,他有何脸孔见吴姬?
姜白头悬热汗,听崔元这般说,方出长气,拱手谢道:“白,谢医师!”
姜武道:“崔卿不必拘礼,诸儿病情如何?身可有恙?”
“公子白有所不知,是药三分毒,救人者为药,杀人者为毒,药与毒乃一体并心。”崔元笑道:“夹竹之花清热解毒,叶主脾肺,唯这根茎,少食无碍,多食必死,乃一等一的剧毒!”
“必死?”姜白惊悚万分:“医师,大哥万不能仙逝,求医师援救!”
君父目中只容得下姜诸,大摆銮驾来游公子府亦为姜诸,哪有他姜白一席之地?
是妒?
“一山之树,前树冠茂而大,后树苗萎而小,人皆赞前而忘后。”
肥男有母送,瘦男独伶俜。
姜白独站着,如同那山口林间的小树,受尽风霜冷雪,矗立半丈铁骨,却抵不过遮天巨木。
独一子,他深愧之!
千言万语梗在喉,悔意不息难开端?
崔元心头赞成一声,便道:“茎纵有毒,量而未几,至公机灵过人,徒饮了一口,毒未延至腑脏,鄙人施针喂汤,将毒逼出,七日便无碍!”
“此子真热诚也!”
心冰火交,寒暑迭代,姜白精气已泄了七分,自世人后绕开,独去。
崔元道:“至公体劲,毒未入脏,施针灸汤药调,不日便愈,君上勿忧!”
姜白游园,经小桥,桥旁有一枯井,井下生出参天之树,水流过桥底,叮咚荡漾。
两人岂有异乎?
“太卜司崔元见过君上!”
对,他妒忌姜诸,妒忌姜诸职位高贵,超出公子之上,妒忌他深受君父恩宠,视之如逆鳞。
另说公子府中,世人因公子诸中毒,已全无主,俱候于门,房中独留姜白与崔元。
有陇山之佑,川河之险,西燕数百年得享承平,故百姓喜称之“盘龙峰”“峡水川”
“趣甚,趣甚!”姜白思考,忽的狂笑不止。
川河支流贯穿都城,司空又凿了沟渠,引水入宫,水路子公子府,玉芙宫,华阳宫,长乐宫,广元殿,宫人饮水取水,皆出自此渠。
门外忽起阵阵惊闹之声,斯须间,徐寺人推开房门,禁军侍卫列队四下,持戟立刃,从中走出一紫服男人。
“叩见君上!”
崔元哑口无言,他卜卦医人,向觉得本分之事,今公子白夸耀,直言医能医人亦能医国,实在汲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