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冷禅纵起家子,轻飘飘落在封禅台上。他身穿杏黄色布袍,当时落日即将下山,日光斜照,映照其身,显得金光光辉,大增堂皇气象。他抱拳回身,向台下世人作了个四方揖,说道:“既承众位朋友推爱,鄙人倘若再不答允,出任艰巨,倒显得过于保身自爱,不肯为武林同道极力了。”嵩庙门下数百人欢声雷动,大力鼓掌。
岳不群双手负在背后,默不出声,脸上神情庄严,眉间微有忧意。
左冷禅目光多么灵敏,对嵩山剑法又是毕生浸淫其间,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,纵是最最纤细盘曲之处,也无不了然于胸,这时俄然见到令狐冲这一招中储藏了嵩山剑法中数大名招的好处,仿佛尚能补足各招中所含马脚,不由到手心发热,又是诧异,又是喜好,便如蓦地见到从天上掉下来一件宝贝普通。
左冷禅越听越怒,冷冷的道:“岳兄‘君子剑’三字,名震天下。‘君子’二字,人所共知。这个‘剑’字到底如何,倒是耳闻者多,目睹者少。
令狐冲闻言,收了长剑,跳下高台。
陆柏道:“五岳剑派当中,如有谁自傲武功胜得了左掌门的,便请出来,一显技艺。”他接连说了两遍,无人接腔。
令狐冲长剑飞舞,每一招都是离对方身子尺许而止,左冷禅岂能不知令狐冲企图,也不以内力相抗,只是纯真的以嵩山剑法回招。令狐冲使完十三招嵩山剑法,左冷禅一时见猎心喜,竟然也不计算令狐冲先前的行动。
岳不群道:“子曰:‘君子无所争,必也,射乎?’较量武功凹凸,自古贤者所不免,鄙人久存向左师兄请教之心。只是本日五岳派新建,掌门人尚未推出,鄙人倘若和左师兄比剑,倒似是来争做这五岳派掌门普通,那不免惹人闲话了。”左冷掸道:“岳兄只消胜得鄙人手中长剑,五岳派掌门一席,自当由岳兄承担。”岳不群摇手道:“武功高的,一定品德也高。鄙人就算胜得了左兄,也不见得能赛过五岳派中其他妙手。”他口中说得谦逊,但每一句话扣得极紧,始终显得本身比左冷禅高上一筹。
左冷禅对着岳不群道:“岳先生,令爱对中间的武功,倒是准予得很呢。”
岳不群道:“小女孩儿口没遮拦,左兄不必当真。鄙人的武功剑法,比之少林派方证大师、武当派冲虚道长,以及丐帮解帮主诸位前辈豪杰,那但是望尘莫及。”左冷禅脸上顿时变色。岳不群提到方证大师等三人,偏就不提左冷禅的名字,大家都听了出来,那显是自承比他高超。丁勉道:“比之左掌门却又如何?”岳不群道:“鄙人和左兄神交多年,相互推许。嵩山华山两派剑法,各擅胜场,数百年来从未分太高低。丁兄这一句话,鄙人可难答得很了。”丁勉道:“听岳先生的口气,倒仿佛自发得比左掌门强着些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