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位请先入坐。”秋盛岚抬袖,将林伊人和言绪引至雕花鎏金案几旁。
“沈堂主是爱剑之人?”林伊人耳畔响起清如溅玉之声。
言绪面色难堪,正欲开口,承训阁门外已呈现了一个身穿鹅黄色锦裙的美丽女子,云鬓花颜,罗绮飘香,眉眼盈盈,唇绽如樱,恰是昨日那扮作翠衫少年的秋闪闪。
林伊人唇角微勾,自乌木剑架上取下一柄宝剑,细细观赏。
“的确如言少侠所言,”秋盛岚微叹道,“虽说诸多江湖人士愿大力互助,但大哥用了整整一夜,仍然没法凑出那刀、枪、剑、戟、弓、弩、斧、钺,各有所长、互成犄角的十六人。”
二十余张雕花鎏金案几和两溜鎏金圈椅,仍然如昨日普通陈列,两排面劈面的案几之间,摆放了一个宽广厚重的楠木矮几,几面上有两个花梨木制的围棋棋盅,另有一盒小小的银针,而后排的乌木交椅则撤去了一大半。
空无一人的承训阁看上去格外宽广,墙面上那幅丈余宽的群峰雾霭图,现在更显气势磅薄。
“剑之一器,斩金截玉,刃如秋霜,生而为杀,若说懂,鄙人未免过分夜郎高傲。”言绪望着丈余宽的画卷道,“不过,沈堂主刚才所持之剑,搁置在安富尊荣之地太久,已空有其形,全无戾气,不过是件安排罢了。”
林伊人刚走至乌木剑架前站定,阁外便传来了婢女动听之声,“言公子,庄主和几位少爷顿时就到,蜜斯已经大好,说一会儿换了装就来承训阁亲身言谢。”
“沈堂主过虑了。”秋慕尧笑道,“谷女人昨日晚间已与申女人入住秋逸山庄,你若见着她一身入迷入化的轻功,便可知以飞鸟凌波四字喻之绝非夸大其词,只怕便是诸多江湖前辈,在她面前亦自愧不如了。”
林伊人微微点头,排闼迈入承训阁内。
林伊人道,“昨日舍弟中毒在先,下人不识进退,才会对秋女人脱手,本来曲解一场,却不料返回秋逸山庄欲互换解药时横生枝节,多亏言公子互助,才得行崄幸运逃过一劫。”
秋盛岚面上一红,“无妨无妨,江湖参议罢了。”说罢,朝言绪表示,“言少侠请入坐。”
“沈某一贯不喜好带着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。”林伊人将宝剑放回剑架,反问道,“言公子仿佛也未曾在世人面前亮出过兵刃。”
承训阁内,一袭月红色锦袍悄悄鹄立,秋水为神,白玉为骨,皎如明月,温雅雍容,仿佛水墨画中点染青山碧水的浅浅笔墨,风骚含蓄,超脱淡泊,风华绝代,隽逸无双,模糊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高贵之气。
“申女人?”林伊人微微扬眉。
“多谢。”言绪撩袍落座于林伊人身侧,对秋盛岚道,“不知秋庄主对鄙人昨日发起考虑得如何了?”
“是。”秋盛岚抿了抿唇,跨门而出。
林伊人道,“下人入庄之时,秋女人已然无恙,若非言公子在一旁坐观成败,让秋庄主顾忌江湖非议,秋逸山庄怎会忍下他以一敌二的挑衅之举?”
林伊人眸中掠过一丝讶异,转眼敛入眸底深处,“言公子必定已顾念同门之谊,是鄙人多此一问了。”
“只怕我家小妹已经放在心上了。”秋盛岚一边笑着,一边抱拳号召,“言少侠,沈堂主。”
窗棂外,甬路相衔,翠竹轻掩,远远传来开朗笑声,“小妹说的极是,言公子冰魂素魄,钟灵毓秀,哪儿是几个哥哥能够比的?”
“沈堂主切勿妄自陋劣,”秋盛岚面带忸捏之色,“昨日介弟部下武功之高已让我与四弟骇怪万分,何况沈堂主与言少侠皆是惊才风逸之人,怎能请你二人落座于后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