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个猴子,还是这等放泼!他又未曾偷你法衣,又不与你了解,又无甚仇恨,你如何就将他打死?”行者道:“菩萨,你认他不得。他是那黑熊精的朋友。他昨日和一个白衣秀士,都在芳草坡前坐讲。后日是黑精的生日,请他们来庆佛衣会。本日他先来拜寿,明日来庆佛衣会,以是我认得,定是本日替那妖去上寿。”菩萨说:“既是这等说来,也罢。”行者才去把那道人提起来看,倒是一只苍狼。中间阿谁盘儿底下却有字,刻道:凌虚子制。行者见了,笑道:“造化!造化!”老孙也是便益,菩萨也是省力。这怪叫做不打自招,那怪教他本日了劣。”菩萨说道:
那怪闻谈笑道:“你本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么?”行者最恼的是人叫他弼马温,闻声这一声,心中大怒,骂道:“你这贼怪!偷了法衣不还,倒伤老爷!不要走!看棍!”那黑汉侧身躲过,绰长枪,劈手来迎。两家这场好杀:快意棒,黑缨枪,二人洞口逞刚烈。用心劈脸刺,着臂照头伤。这个横丢阴棍手,阿谁直拈急三枪。白虎登山来探爪,黄龙卧道回身忙。喷彩雾,吐光芒,两个妖仙不成量:一个是修改齐天圣,一个是成精黑大王。这场山里相争处,只为法衣各不良。那怪与行者斗了十数回合,不分胜负。垂垂红日当午,那黑汉举枪架住铁棒道:“孙行者,我两个且出兵,等我进了膳来,再与你赌斗。”行者道:
这行者观不尽那异景非常,径直按云头,到竹林之下。早有诸天驱逐道:“菩萨前者对众言大圣归善,甚是鼓吹。今保唐僧,如何得暇到此?”行者道:“因保唐僧,路逢一事,特见菩萨,烦为通报。”诸天遂来洞口报知。菩萨唤入,行者守法而行,珍宝莲台下拜了。菩萨问曰:“你来何干?”行者道:“我师父路遇你的禅院,你受了人间香火,容一个黑熊精在那边邻住,着他偷了我师父法衣,多次取讨不与,今特来问你要的。”菩萨道:“这猴子说话,这等无状!既是熊精偷了你的法衣,你怎来问我取讨?都是你这个孽猴大胆,将宝贝矫饰,拿与小人瞥见,你却又行凶,唤风生机,烧了我的留云下院,反来我处放刁!”行者见菩萨说出这话,知他晓得畴昔将来之事,仓猝礼拜道:“菩萨,乞恕弟子之罪,果是这般这等。但恨那怪物不肯与我法衣,师父又要念那话儿咒语,老孙忍不得头疼,故此来拜烦菩萨。望菩萨慈悲之心,助我去拿那妖精,取衣西进也。”菩萨道:“那怪物有很多神通,却也不亚于你。也罢,我看唐僧面上,和你去走一遭。”行者闻言,谢恩再拜。即请菩萨出门,遂同驾祥云,早到黑风山,坠落云头,依路找洞。
毕竟不知向后事情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矗矗堆螺排黛色,巍巍拥翠弄岚光。那行者正观山景,忽听得芳草坡前有人言语。他却轻步潜踪,闪在那石崖之下,偷睛旁观。本来是三个妖魔,席地而坐:上首的是一条黑汉,右首下是一个道人,右首下是一个白衣秀士,都在那边高谈阔论。讲的是立鼎安炉,持砂炼汞,白雪黄芽,傍门外道。正说中间,那黑汉笑道:“后日是我母难之日,二公可帮衬帮衬?”白衣秀士道:
刀砍锤敲不得坏,又教雷打火来烧。老孙实在有手腕,全然不怕半分毫。送在老君炉里炼,六丁神火慢煎熬。日满开炉我跳出,手持铁棒绕天跑。纵横到处无遮挡,三十三天闹一遭。我佛如来施法力,五行山压老孙腰。整整压该五百载,幸逢三藏出唐朝。吾今皈正西方去,转上雷音见玉毫。你去乾坤四海问一问,我是历代驰名第一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