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又到高岸,见了唐僧,备言难捉。那长老满眼下泪道:
又来拜了三藏,拜了行者与八戒,分了大小。三藏见他施礼,真相个和尚家风,故又叫他做沙和尚。木叉道:“既秉了迦持,不必叙烦,早与作法船去来。”那悟净不敢怠慢,即将颈项下挂的骷髅取下,用索子结作九宫,把菩萨葫芦安在当中,请师父下岸。那长老遂登法船,坐于上面,公然稳似轻舟。左有八戒搀扶,右有悟净捧托,孙行者在前面牵了龙马半云半雾相跟,头直上又有木叉拥戴,那师父才飘然稳渡流沙河界,浪静风平过弱河。端的也如飞似箭,未几时,身登此岸,得脱洪波,又不拖泥带水,幸喜脚干手燥,清净有为,师徒们脚结壮地。那木叉按祥云,收了葫芦,又只见那骷髅一时解化作九股阴风,寂然不见。三藏拜谢了木叉,顶礼了菩萨。恰是木叉径回东洋海,三藏上马却投西。
不然,就要窜改做甚么鱼虾蟹鳖之类,我才去得。若论赌手腕,凭你在高山云里,干甚么蹊跷非常事儿,老孙都会,只是水里的买卖,有些儿榔杭。”八戒道:“老猪当年总督银河,掌管了八万水兵大众,倒学得知些水性,却只怕那水里有甚么眷族长幼,七窝八代的都来,我就弄他不过,一时不被他捞去耶?”行者道:“你若到他水中与他交兵,却不要恋战,许败不准胜,把他引将出来,等老孙动手助你。”八戒道:“言得是,我去耶。”说声去,就剥了青锦直裰,脱了鞋,双手舞钯,分开水路,使出那当年的旧手腕,跃浪翻波,撞将出来,径至水底之下,往前正走。
这个是总督大天蓬,阿谁是谪下卷帘将。昔年曾会在灵霄,本日辩论赌猛壮。这一个钯去探爪龙,那一个杖架磨牙象。伸开大四平,钻入顶风戗。这个没头没脸抓,阿谁无乱无空放。一个是久占流沙界吃人精,一个是秉教迦持修即将。他两个来交常常,战经二十回合,不分胜负。
算来只为取经人,肝火冲天不忍耐。搅得那鯾鲌鲤鳜退鲜鳞,龟鳖鼋鼍伤嫩盖;红虾紫蟹命皆亡,水府诸神朝上拜。只听得波翻浪滚似雷轰,日月无光六合怪。二人整斗有两个时候,不分胜负。这才是铜盆逢铁帚,玉磬对金钟。
却说那大圣保着唐僧,立于摆布,眼巴巴的望着他两个在水上辩论,只是他不好脱手。只见那八戒虚幌一钯,佯输诈败,转转头往东岸上走。那怪随后赶来,将近到了岸边,这行者忍耐不住,撇了师父,掣铁棒,跳到河边,望妖精劈脸就打。那妖物不敢相迎,飕的又钻入河内。八戒嚷道:“你这弼马温,真是个急猴子!你再缓缓些儿,等我哄他到了高处,你却阻住河边,教他不能回顾呵,却不拿住他也!他这出来,几时又肯出来?”
本日路阻流沙河,不能进步,不得他,怎生处治?等我去请他,还强如和这妖精相斗。”八戒道:“也是,也是。师兄,你去时,千万与我上复一声:向日多承指教。”三藏道:“悟空,如果去请菩萨,却也不必游移,快去赶来。”
“你如何不保唐僧?为甚事又来见我?”行者启上道:“菩萨,我师父前在高老庄,又收了一个门徒,唤名猪八戒,多蒙菩萨又赐法讳悟能。才行过黄风岭,今至八百里流沙河,乃是弱水三千,师父已是难渡。河中又有个妖怪,技艺高强,甚亏了悟能与他水面上大战三次,只是不能取胜,被他劝止,不能渡河。是以特告菩萨,望垂怜悯。济渡他一济渡。”菩萨道:“你这猴子,又逞骄傲,不肯说出保唐僧的话来么?”行者道:“我们只是要拿住他,教他送我师父渡河。水里事,我又弄不得邃密,只是悟能寻着他窝巢,与他打话,想是未曾说出取经的活动。”菩萨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