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又到高岸,见了唐僧,备言难捉。那长老满眼下泪道:
“这取经的活动,原是观音菩萨;及脱解我等,也是观音菩萨。
“那流沙河的妖怪,乃是卷帘大将临凡,也是我感导的善信,教他庇护取经之辈。你若肯说出是东土取经人呵,他决不与你辩论,决然归顺矣。”行者道:“那怪现在怯战,不肯上崖,只在水里潜踪,如何得他归顺?我师如何得渡弱水?”
我和你只做得个拥戴,保得他身在命在,替不得这些忧?,也取不得经来,就是有能先去见了佛,那佛也不肯把经善与你我。正叫做若将轻易得,便作等闲看。”那白痴闻言,喏喏听受。
本日路阻流沙河,不能进步,不得他,怎生处治?等我去请他,还强如和这妖精相斗。”八戒道:“也是,也是。师兄,你去时,千万与我上复一声:向日多承指教。”三藏道:“悟空,如果去请菩萨,却也不必游移,快去赶来。”
三藏在顿时忙呼道:“门徒,你看那前边水势宽广,怎不见船只行走,我们从那边畴昔?”八戒见了道:“果是狂澜,无舟可渡。”
却说那大圣保着唐僧,立于摆布,眼巴巴的望着他两个在水上辩论,只是他不好脱手。只见那八戒虚幌一钯,佯输诈败,转转头往东岸上走。那怪随后赶来,将近到了岸边,这行者忍耐不住,撇了师父,掣铁棒,跳到河边,望妖精劈脸就打。那妖物不敢相迎,飕的又钻入河内。八戒嚷道:“你这弼马温,真是个急猴子!你再缓缓些儿,等我哄他到了高处,你却阻住河边,教他不能回顾呵,却不拿住他也!他这出来,几时又肯出来?”
“你如何不保唐僧?为甚事又来见我?”行者启上道:“菩萨,我师父前在高老庄,又收了一个门徒,唤名猪八戒,多蒙菩萨又赐法讳悟能。才行过黄风岭,今至八百里流沙河,乃是弱水三千,师父已是难渡。河中又有个妖怪,技艺高强,甚亏了悟能与他水面上大战三次,只是不能取胜,被他劝止,不能渡河。是以特告菩萨,望垂怜悯。济渡他一济渡。”菩萨道:“你这猴子,又逞骄傲,不肯说出保唐僧的话来么?”行者道:“我们只是要拿住他,教他送我师父渡河。水里事,我又弄不得邃密,只是悟能寻着他窝巢,与他打话,想是未曾说出取经的活动。”菩萨道:
却说那怪败了阵回,方才喘定,又听得有人推得水响,忽起家旁观,本来是八戒执了钯推水。那怪举杖劈面高呼道:“那和尚那边走!细心看打!”八戒使钯架住道:“你是个甚么妖精,敢在其间挡路?”那妖道:“你是也不认得我。我不是那妖妖怪怪,也不是少姓知名。”八戒道:“你既不是邪妖鬼怪,却怎生在此伤生?你端的甚么姓名,实实说来,我饶你性命。”那怪道:“我自小生来神情壮,乾坤万里曾浪荡。豪杰天下显威名,豪杰人家做模样。万国九州任我行,五湖四海从吾撞。皆因学道荡天涯,只为寻师游地旷。长年衣钵谨随身,每日心神不成放。沿地云游数十遭,到处闲行百余趟。是以才得遇真人,引开大道金亮光。先将婴儿姹女收,后把木母金公放。明堂肾水入华池,重楼肝火投心脏。三千功满拜天颜,志心朝礼明华向。玉皇大帝便加升,亲口封为卷帘将。南天门里我为尊,灵霄殿前吾称上。腰间吊挂虎头牌,手中执定降妖杖。头顶金盔晃日光,身披铠甲明霞亮。来往护驾我抢先,出入随朝予在上。只因王母降蟠桃,设席瑶池邀众将。失手突破玉玻璃,天神个个魂飞丧。玉皇即便怒生嗔,却令掌朝左辅相:卸冠脱甲摘官衔,将身推在杀场上。多亏赤脚大天仙,越班启奏将吾放。饶死复生不典刑,遭贬流沙东岸上。饱时困卧此山中,饿去翻波寻食饷。樵子逢吾命不存,渔翁见我身皆丧。来交常常吃人多,翻翻复复伤生瘴。你敢行凶到我门,本日肚皮有所望。莫言粗糙不堪尝,拿住消停剁鲊酱!”八戒闻言大怒,骂道:“你这泼物,全没一些儿眼色!我老猪还掐出水沫儿来哩,你怎敢说我粗糙,要剁鲊酱!看起来,你把我认做个老走硝哩。休得无礼!吃你祖宗这一钯!”那怪见钯来,使一个凤点头躲过。两个在水中打出水面,大家踏浪登波。这一场赌斗,比前分歧,你看那:卷帘将,天蓬帅,各显神通真敬爱。阿谁降妖宝杖着头轮,这个九齿钉钯顺手快。跃浪振山川,推波昏天下。凶如太岁撞幛幡,恶似丧门掀宝盖。这一个赤忱凛冽保唐僧,那一个犯法滚滚为水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