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语丁宁还在耳,何期瞬息见东溟。”
头戴乌金盔,映日光亮;身挂皂罗袍,顶风飘零。下穿戴黑铁甲,紧勒皮条;足踏着花褶靴,雄如大将。腰广十围,身高三丈,手执一口刀,锋刃多敞亮。称为混世魔,磊落凶模样。
飞萤光散影,过雁字排云。朴重半夜候,应当访道真。
得清冷,光亮白,好向丹台赏明月。
毕竟不知怎天生果,居此界终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月明清露冷,八极迥无尘。深树幽禽宿,泉源水溜汾。
祖师道:“‘道’字门中有三百六十傍门,傍门皆有正果。不知你学那一门哩?”悟空道:“凭尊师意义。弟子倾慕服从。”祖师道:“我教你个‘术’字门中之道,如何?”悟空道:“术门之道如何说?”祖师道:“术字门中,乃是些请仙扶鸾,问卜揲蓍,能知趋吉避凶之理。”悟空道:“似这般可得长生么?”祖师道:“不能!不能!”悟空道:“不学!不学!”
你看他从旧途径至后门外,只见那门儿半开半掩。悟空喜道:“教员父公然重视与我传道,故此开着门也。”即曳步近前,侧身进得门里,只走到祖师寝榻之下。见祖师蜷局身躯,朝里睡着了。悟空不敢轰动,即跪在榻前。那祖师未几时觉来,舒开两足,口中自吟道:
孙悟空在旁闻听,喜得他抓耳挠腮,眉花眼笑。忍不停止之舞之,足之蹈之。忽被祖师瞥见,叫孙悟空道:“你在班中,如何颠狂跃舞,不听我讲?”悟空道:“弟子诚恳听讲,听到教员父妙音处,喜不自胜,故不觉作此主动之状。望师父恕罪!”祖师道:“你既识妙音,我且问你,你到洞中多少时了?”悟空道:“弟子本来懵懂,不知多少时节。只记得灶下无火,常去山后打柴,见一山好桃树,我在那边吃了七次饱桃矣。”祖师道:“那山唤名烂桃山。你既吃七次,想是七年了。你今要从我学些甚么道?”悟空道:“但凭尊祖教诲,只是有些道气儿,弟子便就学了。”
却早过了三年,祖师复登宝座,与众说法。谈的是公案比语,论的是外像包皮。忽问:“悟空安在?”悟空近前跪下:“弟子有。”祖师道:“你这一贯修些甚么道来?”悟空道:“弟子迩来法性颇通,本源亦渐坚毅矣。”祖师道:“你既通法性,会得本源,已注神体,却只是防备着‘三灾短长’。”悟空传闻,沉吟很久道:“师父之言谬矣。我常闻道高德隆,与天同寿,水火既济,百病不生,却如何有个三灾短长?”祖师道:“此乃非常之道:夺六合之造化,侵日月之玄机;丹成以后,鬼神难容。虽驻颜益寿,但到了五百年后,天降雷灾打你,必要见性明心,预先遁藏。躲得过,寿与天齐,躲不过,就此绝命。再五百年后,天降火警烧你。这火不是天火,亦不是凡火,唤做‘阴火’。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,直透泥垣宫,五脏成灰,四肢皆朽,把千年苦行,俱为虚幻。再五百年,又降风灾吹你。
天花乱坠,地涌弓足。妙演三乘教,精微万法全。
悟空按下云头,直至花果山。找路而走,忽听得鹤唳猿啼,鹤唳声冲霄汉外,猿啼悲切甚伤情。即开口叫道:“孩儿们,我来了也!”那崖下石坎边,花草中,树木里,若大若小之猴,跳出千千万万,把个美猴王围在当中,叩首叫道:“大王,你好宽解!如何一去好久?把我们俱闪在这里,望你诚如饥渴!迩来被一妖魔在此欺虐,强要占我们水帘洞府,是我等舍死忘生,与他争斗。这些时,被那厮抢了我们家火,捉了很多子侄,教我们日夜无眠,看管家业。幸得大王来了!大王若再年载不来,我等连山洞尽属别人矣!”悟空闻说,心中大怒道:“是甚么妖魔,辄敢无状!你且细细说来,待我寻他报仇。”众猴叩首:“告上大王,那厮自称混世魔王,住居在直北下。”悟空道:“其间到他那边,有多少路程?”众猴道:“他来时云,去时雾,或风或雨,或雷或电,我等不知有多少路。”悟空道:“既如此,你们休怕,且自玩耍,等我寻他去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