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两个唧唧哝哝,嘉奖不尽。行者瞥见,心疑道:“那白痴笑我哩!恰是巧者多劳拙者闲,老孙这般舞弄,他倒安闲。等我作成他捆一绳,看他可骇。”正沐浴,打个水花,淬在油锅底上,变作个枣核钉儿,再也不起来了。那监斩官近前又奏:“万岁,小和尚被滚油烹死了。”国王大喜,教捞上骨骸来看。刽子手将一把铁笊篱,在油锅里捞,本来那笊篱眼稀,行者变得钉小,往来往来,从眼孔漏下去了,那边捞得着!又奏道:“和尚身微骨嫩,俱札化了。”国王教:“拿三个和尚下去!”两边校尉,见八戒面凶,先揪翻,把背心捆了,慌得三藏高叫:“陛下,赦贫僧一时。
“门徒,须听着,但叫道童,千万莫出去;若叫和尚,你就与我顶开柜盖,敲着木鱼,念一卷佛经钻出来,方得胜利也。”童儿道:“我只会念《三官经》、《北斗经》、《消灾经》,不会念佛家经。”行者道:“你可会念佛?”童儿道:“阿弥陀佛,阿谁不会念?”行者道:“也罢也罢,就念佛,免得我又教你。牢记取,我去也。”还变蟭蟟虫,钻出去,飞在唐僧耳轮边道:“师父,你只猜是个和尚。”三藏道:“这番他准赢了。”行者道:“你如何定得?”三藏道:“经上有云,佛、法、僧三宝。和尚却也是一宝。”正说处,只见那虎力大仙道:“陛下,第三番是个道童。”尽管叫,他那边肯出来。三藏合掌道:“是个和尚。”八戒极力高叫道:“柜里是个和尚!”那童儿忽的顶开柜盖,敲着木鱼,念着佛,钻出来。喜得那两班文武,齐声喝采:唬得那三个羽士,拑口无言。国霸道:“这和尚是有鬼神帮手!如何羽士入柜,就变做和尚?纵有待诏跟出来,也只剃得头便了,如何衣服也能趁体,口里又会念佛?国师啊!让他去罢!”
毕竟不知师徒们怎的保持,且听下回分化。
“万岁,那小和尚砍了头,又长出一颗来了。”八戒嘲笑道:“沙僧,那知哥哥另有这般手腕。”沙僧道:“他有七十二般窜改,就有七十二个头哩。”说不了,行者走来叫声“师父。”三藏大喜道:“门徒,辛苦么?”行者道:“不辛苦,倒好耍子。”八戒道:“哥哥,可用刀疮药么?”行者道:“你是摸摸看,可有刀痕?”那白痴伸手一摸,就笑得呆呆睁睁道:“妙哉!妙哉!却也长得完整,截疤儿也没些儿!”
虎力大仙道:“陛下,摆布是棋逢敌手,将遇良材。贫道将锺南山幼时学的技艺,干脆与他赌一赌。”国霸道:“有甚么技艺?”虎力道:“弟兄三个,都有些神通。会砍下头来,又能安上;剖腹剜心,还再长完;滚油锅里,又能沐浴。”国王大惊道:“此三事都是寻死之路!”虎力道:“我等有此法力,才敢出此朗言,断要与他赌个才休。”那国王叫道:“东土的和尚,我国师不肯放你,还要与你赌砍头剖腹,下滚油锅沐浴哩。”行者正变作蟭蟟虫,来往报事,忽听此言,即收了毫毛,现出秘闻,哈哈大笑道:“造化!造化!买卖上门了!”八戒道:“这三件都是丧性命的事,如何说买卖上门?”行者道:“你还不知我的本领。”八戒道:“哥哥,你只象这等窜改腾那也彀了,如何另有这等本领?”
命取些浆饭、黄钱与他。公然取了,递与唐僧。唐僧教沙和尚同去,行至阶下,有几个校尉,把八戒揪着耳朵,拉在锅边,三藏对锅祝曰:“门徒孙悟空!自从受戒拜禅林,护我西来恩爱深。希冀同时成大道,何期本日你归阴!生前只为求经意,身后还存念佛心。万里英魂须等待,幽冥做鬼上雷音!”八戒闻声道:“师父,不是这般祝了。沙和尚,你替我奠浆饭,等我祷。”那白痴捆在地下,气呼呼的道:“肇事的泼猴子,无知的弼马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