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见她沉默,出言诘问:“居士纪念尘凡?”
自双眼被熏瞎以后,萧清浅的天下只余暗中。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暗中,死寂的荒凉,未知的惊骇。曾日日夜夜,无休无止的折磨她。
过了好久,游龙仿佛无法,身子一抖,云烟消逝,萧清浅又堕入暗中当中。
并没有声音。
那人微微一叹,悠然吟咏:“风交雪,眼同明,无灾亦无障,永保道心宁。”
那人微微点头:“*凡胎,晓得又有何用。”
但是一己之力,怎能撼动国本。朝廷出兵,围困栖梧山,将梁瑞与残部烧死。梁瑞死前发下毒咒咒,景家后辈不得好死。
秦孤桐如果经心凝神去想,天然能明白一二。可她体贴则乱,只顾一眨不眨盯着萧清浅。
秦孤桐见萧清浅越走越远,心急如焚。顾不得那股强大的气劲,提刀而上。气出丹田,内力游走。一刀腾空劈下,却如斩铁。横刀嵌在空中,一寸寸向前。
秦孤桐听那人喃喃自语,见落雪渐大如鹅毛,密如飘玉屑。碧瓦琉璃瞬息间俱白,六合茫苍一片。
本来方方长长的薄烟,绝顶变成圆形。游龙飞天而上,又俯身而下。落在云烟中间,身材回旋,龙首扬起,嘴巴开合。
她身前半步,当在萧清浅身前。抱拳哈腰,毕恭毕敬问候道:“长辈秦孤桐,见过前辈。如有冲犯,万望包涵。”
禅位之事不了了之。
想到还在半山腰躺着的小野人与山魈,她不由心中暴躁。便欲开口告别,拱手道:“世事难料,思帝也想不到会如此...无人能想到,武林蓬葆,朝堂消逝。”
秦孤桐天然晓得,她见此人态度暖和,辞吐有理。这番偶遇,一定不是一段机遇奇遇。理了理思路,当真答道:“这百年间,天下剧变,启事为尚朝明帝南巡。”
游龙抬首回望,龙尾一摆,拍开些许烟雾,暴露一处云阶。
尚睿帝平生勤政爱民,布纲治纪,是守成令主。却在身后不得安宁。传位太子,太子即位以后三月落水而亡,史称尚怀帝。怀帝之子尚且年幼,同时落水,吃惊昏倒,醒来已痴傻。
“可读过史乘?”
自思帝禁武,十五年间。大尚换九任天子,大小官员二百七十八人死于非命,数以百万人丧命。天下大乱,皇室宗亲退居江南,后又远盾海上。至此,国无君王,史称武乱十五年。
游龙潜入云烟,消逝不见。萧清浅身处薄烟当中,如同堕入暗中,站定不知去处。就现在,游龙俄然腾空而起,身材摆布扭捏,烟雾抖散。
尚历有载:元兴二十四年,天下大治,几若华胥氏之国。时年事末,传尚明帝欲禅位储君。百姓闻之,跪哭宫外,日夜不断。
洛阳王当即派人排查宫中近卫,此事连累甚广。只三天,缉拿入狱的武者便有千人之多。
俄然间,天涯雪花霰零。悠悠漾漾,飘但是下。
秦孤桐正惊惑当中,山下俄然传来山魈吼怒!
秦孤桐听了不由悄悄发笑,此人武功之高,只怕平话人加上黑甲将军都不能敌。江湖之上难有敌手,却想着成仙长生此类缥缈之事。真是江湖人之幸,江湖之不幸。
秦孤桐点头:“闲暇翻过,熟谙几个字。”
秦孤桐心中惊奇,举目四望。见崇台迭砌,摆布殿宇重重,除此人以外,不见第二人。
秦孤桐在前面看得心惊胆战。见萧清浅未被气劲推下,顾不得惊奇,顿时心安很多。但看她时慢时快,时而偏左,时而偏右,仿佛走构造密道普通,又不免提心吊胆。
萧清浅“看”的一清二楚。
青灰道袍,白发披垂,盘膝而坐,背对秦孤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