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灯如豆,照亮了她的脸,昏黄的光微微跳动,她喝一口热茶,怔怔想着苦衷。
“可敬,可叹,但是你不会这么做,是么?当日在极北之地,罅隙中开,光阴之力涌入此界,潘乘年奋不顾身挡上一挡,我才得以一剑弥补大祸。那只是一具身外化身罢了,若潘乘年真身来此,断不会慷慨赴死,你跟他,本是同一类人……”
门被谨慎翼翼推开,又掩上,余瑶靠在门框上,闭上眼睛定了定神,双手抱住上臂,悄无声气地走下栈道,踏进汤沸房中。她不声不响,生火,煮水,烹茶,剖开油杏子,剥出核里的果仁,放进嘴里咀嚼着,咀嚼那淡淡的苦味。
视野垂落在左手手背上,那道灰色的印痕,像新月,像伤疤,他俄然疯了普通,从蓬莱袋中取出一块块天妖的血肉,看都不看一眼,塞进嘴里,生生吞入腹中。
从昆仑流血夜展露头角,屠尽五刖、鲲鹏二宗,杀出尸山血海,把持昆仑近百年,无人敢拂其情意,到最后远赴极北之地,一剑阻断工夫之力,灯枯油尽,魂归镇妖塔。
秦贞坐在床沿,痴痴望着他,眼神是那么和顺。
“也没。”
魏十七御起藏雪剑,称身冲了出去,面前一片光亮,朝阳射出万道金箭,晖映着天空、大地、山川、河道,人间万物,沐浴在煦暖的阳光下。
真元一点点修复伤势,妖丹从疲劳中规复,巴蛇的血脉滋养着法体,破而后立,败而后成,置之死地而后生,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刁悍。
一抹湛蓝的剑光,从镇妖塔第八层破壁飞出,直冲霄汉。
他本可挑选另一具肉身,平常的肉身,延命百年,但如此高傲的人物,岂肯居于人下?他宁肯进镇妖塔,与阮青、岳朔为伍,度过悠长不灭的光阴,也不肯居于人下,受尽白眼,沦为笑柄。
两害相争夺其轻,他赌紫阳道人不得夺舍,就必须借势,别的别无挑选。
“此后昆仑派就交给朴天卫了……嘿嘿,光阴不居,时节如流……”
腐败打了个激灵,悲从中来,带着哭腔叫道:“掌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