迦阑神采凝重,感喟道:“幽冥道法乃伪庭根底地点,系于赵壶一身,坐镇祖龙殿不成擅离,现在他竟弃万载基业不顾,一意孤行要将你我打灭,可否如愿尚未可知,但伪庭就此分崩离析,金仙沦为丧家之犬,结局已然必定……这一场灾害存亡攸关,申道友,你可做好筹办,若事不谐,只能流亡极天,别无去处!”
迦阑久久望着他,心中诸念此起彼伏,见对方气定神闲,成竹在胸,苦笑道:“老衲当极力为之,其他就交给申道友了……”
圆象等凛然受命,分头行事,目送三人去往点青山苍龙岩,迦阑俄然意兴阑珊,如若光阴倒流,统统回到畴前,他还会不会反叛叛变赵壶?落空了才晓得可惜,即便幽冥道法是内奸,即便伪庭是内奸入侵的桥头堡,保持原状静待其变,是不是更好的挑选?极天之上或许另有天庭,三十六宫七十二境十万天兵天将,但他们听凭伪庭巧取豪夺,朋分下界,迟迟没有剿灭的意义,其中蹊跷令人沉思,为甚么之前他竟没成心识到这些?
迦阑打了个寒噤,将诸多邪念抛于脑后,心下了然,之以是心神摆荡,是受了幽冥道法的影响,他尚且如此,圆象、闻善、觉犁三位师弟又如何?此战凶多吉少,申元邛信心满满,仿佛只要他拖住赵壶,便可将其羽翼斩杀殆尽,世事难料,当真会如此顺利吗?
申元邛道:“‘金刚不坏之身’坚不成摧,大师可否能拖住赵壶一时半刻?”
迦阑微微点头,将圆象、闻善、觉犁三位师弟唤到身边,命圆象知会灵台寺僧众,大难将至,各自避祸去吧,命闻善与觉犁拾掇拾掇,分掉残剩的丹药,做好久战的筹办,并慎重警告他们,此战以寡敌众,极其凶恶,务必保全有效之身,从旁襄助申观主,不成恋战,若支撑不下去,可先一步遁往极天涯沿等待。说罢,他从三位师弟眉心各取一滴精血,万一散落于极天各处,藉此可寻踪而往。
计议定当,申元邛解缆回转栖凡观,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,才刚遁出百里之地,异变忽起,天空裂开一道阴暗的伤口,天庭道法倾泻而入,满盈山与海,感化尘与土,势不成当。迦阑顿被轰动,仓促引了圆象、闻善、觉犁三位师弟赶来与申元邛汇合,四人抬头望向天涯,却见浓云横亘万里,雷动于九天以外,金蛇狂舞,一道刁悍的意念来临此界,紧舒展定了迦阑。
迦阑摇了点头,涩然道:“斩尽旁枝,只留骨干,话是这么说,又谈何轻易……”
申元邛对灵材所知甚少,但部下有全部道门可调派,不必亲力亲为,他将清单遍传夏土,言明在先,灵材多多益善,诸派凡是能拿出一二种,便可酌情免除进贡修士,或一年,或半载。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,道门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,上至掌门长老,下到弟子门人,不遗余力四周搜索,夏地盘大物博,诸派库藏丰富,合用的灵材流水般送入栖凡观,凑在一起也有了七七八八。
申元邛沉吟道:“依迦阑大师看来,离那赵壶切身来临,另有几日?”
佛门文籍卷帙浩繁,车载斗量,龙象、揭谛、灵台、石窟四寺保藏尤富,此中灵台寺庙门被毁,被迫迁往点青山苍龙岩,经籍所剩无几,剩下龙象、揭谛、石窟三寺僧众群策群力,翻遍所藏文籍,终究找到了线索,本来“阴雷木”和“沉沙藕”都是灵材的别号,少有人知,前者即“寒泉弋阳树”的树芯,后者乃是生于荒凉之下的“枯蚕根”,至于“天一重水”,佛经上虽未见记录,龙象寺监院法海却记起故老相传,地气氤氲固结为水,一滴重逾千斤,或许是此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