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后自跟着一群纨绔后辈,看着便不像是端庄明净的小郎君。
五郎与绍玉闹着要同去看灯,卞大娘子遂出去唤七娘,只见她睡痕尤新,懒惰坐在床头,倚着白瓷枕屏。
“公然么?”卞苍睁大眼看着七娘,又自语嗔道,“没心气的!”
卞苍见了,只酸道:
“我本堂堂男儿,大娘子莫要讽刺。”
那二人你侬我侬,软语嬉笑,好不浓情!想来,人间男女常日少有相会,自是盼着那来之不易的“人约傍晚后”。
她方才玩的痛快,不管不顾的,这会子倒蓦地怕起来。只是街上鱼龙稠浊,她攒着袖口,又不敢喊,只惦着脚焦心肠瞧,掌心早排泄汗来。
“谁信你来?”
说着便拉起卞苍行去,直往最热烈处凑。
“不要你管!”
“到底是谢郎娇贵,奴家这副糙皮郛,便是弱女子,哪有个兄弟姐妹护着?”
但在这般的夜晚,也不免牵动情丝柔肠,好似久别相逢,恨不得二人揉作一人。
“站住!”
七娘摇点头:
“谢郎面貌,倒生得像位小娘子。”
七娘又翻了一阵子卞大娘子的集子,便晕晕乎乎睡去。待醒来时,已是傍晚。
“何止润郎?你家渭郎也是顶要好的!”
七娘越想越怕,只得趋步前行,一面环顾摆布,留意动静,只盼早早回到人群中,好教五郎、绍玉寻到她。
谢渭是谢府二老爷谢宪之子,家中排行老四,是七娘的堂兄。
“方才想着邀卞大娘子观灯,说是同五郎去了。”他又靠近了些,“定是只顾着卞大娘子,忘了兄弟!街上混乱,我带你寻你哥哥去,可好?”
说罢,卞苍便逆着人群寻绍玉去。七娘个头小,早已望不见卞苍,亦忘不见绍玉。
“无妨。”他道,“想来你也乏了,不如去酒楼吃些东西,我让人去寻润郎,寻到便带他来接你?”
元夕佳节,灯市如昼。方至街上,七娘便闹着买灯,五人至一家灯铺,皆各自挑了。
她吃紧往前去,只听身后大喝一声:
绍玉只得在前面追,一面唤:
七娘见赵廷兰信誓旦旦,又不时和睦浅笑,也垂垂放下防备来。
卞大娘子扶她下来,又重新帮她束了发,只望着铜镜笑道:
绍玉与卞苍、七娘行在前面,不时看着前面那二人发笑。
七娘不常与他一处,偶尔见着,他倒也殷勤全面,只是没甚么志向,在族**个闲职罢了。
“你带我去寻五哥他们,可不准骗我!”
“看他焦急,我去寻他。谢郎在此处等等?”
只见五郎在帘外,戏谑道:
赵廷兰见她已然应了,遂拱手道:
七娘猛地顿住,也不敢转头,只不住揉搓着腰间的绦线。
赵廷兰转头笑道:
只是卞大娘子比不得平常闺阁女子,她与五郎常来常往,老是见很多些。
卞苍转头瞧了瞧绍玉,他正挤着人群过来。她低头一笑,便道:
“你如何怕我?”赵廷兰负手笑道,“润郎和王郎呢?但是走散了么?”
贩子上的人又多又杂,拥堵纷繁,绍玉只一面行去一面护着七娘。
此时她急于寻五郎他们,天然也顾不得很多,只道:
七娘怕他,回身便要走。他只一把抓住七娘的手,笑道:
“你只不骂人便好,那里需别人相护?”
“谁在那边鬼鬼祟祟?”闻得那人靠近,七娘揪紧了心,忙紧闭了眼。只听那人道,“这不是谢五郎的兄弟么?”
赵廷兰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。
五郎讪嘲笑笑,玩闹半晌,几人便同往灯市去。
“他在家中排行小,爱同姊妹们一处玩,养得娇贵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