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对金银线细细绣过的鹿皮靴停在血泊旁,玄色袍摆堪堪止在血迹边沿,不过随性而立,却仿佛将无边暗中开释普通,将这沉寂白玉殿堂缓缓充满。
灯花闪了一闪,有一人悄悄叩门时,展龙方才放下书卷,问道:“何事?”
待毒血流尽,他方才取出一颗生肌养元紫玉金丹,喂胡岩风服下。
混乱黑发吸饱鲜血,黏腻贴在后背,混乱刘海下,模糊暴露那人结实的下颌线条,仿佛凿开的岩块普通,即便饱经风霜培植,却仍旧刚毅得不容弯折。
他伸手在胡岩风后背一拂,血肿被尽数划开,脓血涌出,仿佛将后背尽数染红。
展长生却不泄气,伸手搂紧展龙坚固得仿佛岩块的腰身,“哥哥若不开口,我便说了。”
香贤圣主此时却满目慈爱,柔声道:“岩风,你可知错?”
门外小厮似是早已风俗了,只问道:“至公子但是要住下?”
此时斩龙门高低,几近尽数会聚在演武场外,个个神采冲动,伸长脖子朝着场内张望。
展龙回身,只低声道:“嗯。”
展长生缓缓睁眼,仿佛自一场千年长梦中醒来。
展龙却还是面无神采,只道:“承让。”
铮!
香贤又是一声低叹,任胡岩风攥紧,手指几欲堕入他肌肤当中。
展长生不知他为何俄然变了神采,不知死活朝展龙身后紧贴,小声唤道:“哥哥,哥哥,同我说说话。”
展龙声未停,剑已至,世人只觉面前一花,耳畔突然炸开一声金属交鸣。
他缓缓坐起家来,晨露沁凉,他才发觉中衣混乱,暴露全部胸膛来。
故而此时张口,嗓音沙哑难懂,低声道:“弟子……知错。”
展长生一时看得怔愣,俄然手臂一紧,扭头看时,倒是展龙拉了他分开演武场,大步向前走去。
香贤圣主,已修整天魔之体,以身后六翼为证,傲视群魔,模糊占有了一统化外的职位。此人手腕暴虐,心机周到,千年之前孤身入圣宫,不过十年光阴,便收伏了圣宫高低,逼得前任圣主退位让贤。厥后圣主不知所踪,坊间传言,只怕早被香贤斩草除根。
那青衣小厮捂住耳朵一阵哀嚎,忙道:“二公子饶命,二公子饶命,小的不敢,委实是……至公子命小的前来观战,小的见二公子睡得熟,不敢违命!”
展长生略略皱眉,只得自行去取水梳洗,而后回房摘下墙上的佩剑挂在腰间,迈步出了小院,沿着林间小道一起行至山前。
展长生心头暖流甜美,他一时只觉展龙这言语极其陌生,仿佛他从未听过,却又非常天然,仿佛该当如此。
其他如修补护谷大阵、疗伤救治、修复破坏房屋,林林总总大小事件,更是令风瑶忙得不成开交。
展龙只反手握了剑鞘,轻描淡写刺出一剑,冷酷道:“无旁人时便叫哥哥,若再记不住,当罚。”
这玄衫青年刚巧停在一株青松下,阳光透过松枝,班驳洒落,映得他身周光辉灿烂,仿佛灵光映照普通。
那梦境冗长庞大,到处危急,现在醒转,他却分毫想不起梦中细节。
呼吸间胸膛起伏,锁骨横陈,展龙气味略略炽热,游移好久,却只是伸手将展长生衣领悄悄拉拢,讳饰住诱人线条。
门外阿礼同展龙的主子一起应道:“至公子、二公子稍等!”随即脚步仓促,显是去预备了。
房外已是日上三竿,他身为斩龙门掌门屠龙的关门弟子,单独占了一座三进的小院。又夙来喜静,故而陪侍的仆人不过两人。
新一轮鞭挞却再度撕扯开伤口,鲜血仿佛数百条毒虫在肌肤上攀爬,顺着隆起的肌理一起流淌,滴落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