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少年娇纵惯了,又得世人谦让,竟是故态复萌,整日里闹腾,竟在地头蛇的地盘里作威作福,反倒过得乐不思蜀。
夏桐生立在一旁,交叠手臂嗤笑道:“小龟脑袋不硬,嘴倒硬得很。”
那少年却兀自洋洋对劲,坐在一众长辈之间,桀骜神采,模糊同胡岩风有些许堆叠。
夏桐生扬眉笑道:“爹爹放心!”
胡不归见这宝贝见效,心头一松,便借着青纱反对,左手握住草茎,右手白玉刀砍下,噼啪爆裂声中,草茎回声而断,不过斯须工夫,便化作了草灰,自他指缝间簌簌落下。
线条纤细却清楚,勾画出那青年端丽超脱的面貌。
反倒是夏桐生在一旁心有不忍,期呐呐艾道:“爹爹……我也要白玉刀。”
胡不归握紧白玉刀,却怒道:“本世子令媛之躯,如何能做这等粗活!”
展长生道:“这便是你的亲生父亲,长宁四十万护国神盾的统帅夏元昭。”
微薄白光自玉佩中披发,垂垂升腾成白烟,在半空凝成了一个青年的头像。
夏桐生眼圈泛红,却俄然道:“爹爹生得更都雅。”
展长生明知迟早有这一刻,当真面对时,却仍然不免心襟摇摆,踌躇不决起来。
许是因胡不归同夏桐生血脉类似的原因,那团团聚圆与毛毛竟也天然靠近胡不归。两端灵罴已臻四阶颠峰修为,妖禽之王更是霸道刁蛮,被胡不归鼓动下,这两人两兽一禽不觉间竟成了求学谷最大的祸害。
胡不归恶狠狠瞪他,展长生却俄然拉住那少年手腕,穿过人群,迈步走出议事堂,只道:“随我来。”
胡不归被他左一句大丈夫,右一句男人汉激对劲气飞扬,挺胸举头道:“我……我天然不逃,长生……叔,你瞧着便是!”
比方眼下,议事堂中济济一堂,便有一名白胡子修士怒道:“姓胡的小子踢翻了老夫炼丹的黄铜炉!”
胡不归一击到手,精力大振,便愈昂扬力斩草。只是这鬼手草连绵数里地,若叫这少年独力断根洁净,委实是能人所难。
胡不归压下心头窃喜,仓猝跟从展长生一道穿过议事堂,顺着谷中的青石路一起向前,最后行至谷中深处。
刘忠亦是哭丧脸告起状来:“掌门师叔,鬼手草缠住了十一名傀儡修士,我家商阙也陷在此中,眼看就要被勒得四分五裂……”
层层皆是修罗境,如有内奸悍然打击,必然十死无生。
展长生打量一番补葺一新的炼丹房,终究展露半丝笑容,“总算孺子可教。”
夏桐生见他垂目不语,心头焦心,又朝前靠一靠,将展长生两腿抱住,柔声道:“爹爹,你莫担忧。我便是晓得了出身,也一样最听爹爹的话。”
夏桐生悄声迈入房中,坐在一旁脚榻上,将下颌搁在展长生膝头,低声道:“爹爹,我已经晓得生父是何人了。”
胡不归见展长生起家,神采阴沉,不觉一阵瑟缩,讪讪站起家来,倒是嘴一瘪,眉一垂,满脸委曲道:“我不过踢了一脚丹炉,谁知那丹炉如此不济……背面的事却同我无关!”
所谓内忧者,首要便是被他囚在谷中的胡不归。
展长生却只立在草丛边袖手旁观,见胡不归力竭时,屈指一弹,为他注入少量灵力,又道:“不归,须知行百里者半九十,杂草未尽,你切莫叫我绝望。”
展长生将胡不归抱回配房,坐在床边守着。胡不归睡意昏黄间,低声唤道:“爹爹……长生……叔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