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不归修为陋劣,天然并无炼丹之能,不过是被展长生所迫,马不断蹄驰驱,为丹修效力罢了。
夏桐生两眼圆瞪,几欲在那幻象上刺穿两个洞来,“爹爹……这便是?”
展长生又干脆将布法大仙接入谷中,连同谷中各名阵修一道用心研讨了数月,将青元瑶池外壳同望山阵、金光阵、飓风阵、迷踪阵等数阵合一,设想出一个集攻防于一体的泰初奇阵。
展长生不擅说教,便只拿一双寒泉冷玉般的眼眸瞅他,胡不归垂垂抵挡不住,转头看向别处,低声道:“……世、阿谁世事、难料,造化弄人……”
夏桐生见他神采笃定,不觉忐忑,却还是鼓起勇气,又道:“夏乃永昌国姓。”
展长生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块羊脂玉白的回灵玉璧托在手中,掌心中模糊展开一层水膜,将那方刚正正的白玉璧包裹此中,逐步熔炼变形,化作了一枚不过尺余长的白玉刀。
昔日灰炎曾传达夏元昭的遗言,不过四字:前尘尽断。
胡不归一击到手,精力大振,便愈昂扬力斩草。只是这鬼手草连绵数里地,若叫这少年独力断根洁净,委实是能人所难。
展长生却又取出一顶不知甚么材质所制的斗笠,盖在胡不归头上。目睹斗笠上阵法启动,层层青纱垂下,将那少年覆盖得严严实实,方才道:“将这些鬼手草全割了。”
胡不归瞧见这些傀儡狼狈,毕竟生出忸捏心虚,缩缩脖子,不敢开口。
胡不归被他左一句大丈夫,右一句男人汉激对劲气飞扬,挺胸举头道:“我……我天然不逃,长生……叔,你瞧着便是!”
夏桐生悄声迈入房中,坐在一旁脚榻上,将下颌搁在展长生膝头,低声道:“爹爹,我已经晓得生父是何人了。”
胡不归右手提了白玉刀,迈入成片的炎雷鬼手草当中。
白松道人亦在人群中,跟从感喟道:“少了妙音鸟清鸣压抑,那炎雷鬼手草的疯长势头便止不住了……”
展长生将胡不归抱回配房,坐在床边守着。胡不归睡意昏黄间,低声唤道:“爹爹……长生……叔……”
夏桐生立在一旁,交叠手臂嗤笑道:“小龟脑袋不硬,嘴倒硬得很。”
如此驰驱数日,压榨得体力耗尽,方才将一应庶务处理洁净。
幸亏这些傀儡吃饱喝足,汲取够了灵魂营养,另有抵当之力,只是摆脱不得,长此以往,迟早会应了刘忠那句“四分五裂”。
展长生打量一番补葺一新的炼丹房,终究展露半丝笑容,“总算孺子可教。”
刘忠亦是哭丧脸告起状来:“掌门师叔,鬼手草缠住了十一名傀儡修士,我家商阙也陷在此中,眼看就要被勒得四分五裂……”
夏桐生将那玉佩紧握在手中,俄然拔高调子,颤声问道:“爹爹,我生父当真是夏元昭?”
那修士手指清冷,触碰胡不归手腕肌肤时,仿佛清泉缓缓渗入,顿时沁心清冷灌下,叫人身心一片镇静。
胡不归见他展颜,心头一松,叹道:“我对长生叔叔一片至心,彼苍可鉴。”
展长生任由这二人斩光鬼手草,又着令胡不归汇集仙草、兽丹,炼制温融丹,安抚治愈了吃惊的妙音鸟。
前去展长生处告状的人群,竟比二人结婚时更加络绎不断。
层层皆是修罗境,如有内奸悍然打击,必然十死无生。
胡不归压下心头窃喜,仓猝跟从展长生一道穿过议事堂,顺着谷中的青石路一起向前,最后行至谷中深处。
夏桐生见他垂目不语,心头焦心,又朝前靠一靠,将展长生两腿抱住,柔声道:“爹爹,你莫担忧。我便是晓得了出身,也一样最听爹爹的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