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银戒抛回给展长生,又道:“并无甚么惊世奇珍,只好留给求学谷中世人。”
展龙蹙眉道:“我看它不扎眼,竟敢当着本座的面同你亲热。”
金羽雕许是听懂他二人言语,俄然伸开双翅,满身抖个不断,有若筛糠普通。
他见展龙离了配房,一跃而至楼下,又转过身来,候着他一道外出。红日高悬,光辉灿烂,泛金的日光落在展龙一身如雪素白的深衣上,模糊生辉,有若冰雪的天仙,嗜杀的恶神合二为一,正悄悄望过来。
幸亏展龙冷哼一声,那金羽雕顿时噤声,双翅奋力扬起,刹住了进步势头,最后勉勉强强停在展长生面前,只激起一阵暴风,方才哼哼唧唧低低头,想要往展长生肩头磨蹭几下。
器灵认主,本有三层,第一层最浅,不过是各取所需,仆人助器灵炼化进阶,器矫捷答应仆人利用,此谓器誓;第二层更进一步,器灵自发护主,结为联盟,此为灵誓;第三层却世所罕见,恰是如斩龙枪这般,立下命誓,要代仆人受人间统统苦厄。万物有灵,灵皆惜命,谁肯等闲为人替命?
展长生也觉言之有理,低声应了。
展龙方才神采稍霁,应道:“嗯,今后你好生修行,莫要受伤扳连我便是。”
展龙却俄然抬手,在他头顶揉抚摩挲,沉声道:“出发。”
顷刻间剧痛贯穿,仿佛一柄巨斧斩劈而下,将他头颅砍为两半。
展龙自他手中接了银戒,随便一扫,俄然嗤笑道:“那潘辞偷鸡不成蚀把米,反被自家祖宗顺手牵羊,到底大快民气。”
这倒是四周并无灵魂的征象。
一股锋利的庚金之气自展龙眉心蜿蜒而出,钻停顿长生眉心。淡金色灵光仿佛一条金虫,轻若无物,快逾闪电,灌入印堂内。
展长生暗自松口气,忙取出金塔,轻车熟路激起土行阵法,直朝地底钻去。
那阵盘却暮气沉沉,毫无动静,反倒有一枚银戒自阵盘下滚到展永内行中。
展龙手指微动,幸亏展长生眼明手快,跨前两步将那幼雕接在怀中,顺着金色细羽缓缓抚摩。展龙冷哼一声,背过身去,“你倒惯会宠着这牲口。”
又过了些许时候,展龙方才将展长生松开,垂眸看他好久,冷酷神采道:“――誓成。”
展长生嘶哑闷哼出声,身躯微颤,却摆脱不开那股卷缠灵力,展龙同他双手紧握,展长生掌心也被这庚金灵力贯穿。金环环抱在二人手腕、头颅周遭,将二人团团包抄,再层层收束,没入皮肉当中,藏匿不见。
仿佛先前不过是同展长生商定,明日一早,去那边历练普通轻描淡写。
展龙现在却举重若轻,顺手便替他收了,那命誓竟能连通二人灵力,令木简视二报酬一人不成?
展龙反将他两只手掌扣紧,念诵未停:“伤则代之,患则替之,祸则挡之,福则益之。以吾身代汝身,以吾命换汝命,天不能改,地不能移。百世万载,以此为誓!”
金羽雕任他抚摩,啁啾声仿佛幼鸟,全不掩满腔渴念思念,又将一颗巨大鸟头,朝仆人肩头靠来。只是它现在体格庞大,唯有半颗头能堪堪蹭上展长生肩膀,一时候失落非常,仿佛连哼唧声也化作了哀号。
浮素岛上的巡查卫士感到到非常地动传来,仓猝禀报下级,再前去查探非常时,金塔早已遁去了百余里开外,不见踪迹。
展长生终究发力摆脱,后抬头要将师兄推开,厉声道:“展龙――”
待路过永昌清河村时,二人落下。那村落荒凉了好久,早已埋葬在兴旺杂草间。幼时所住的茅草屋,与同村火伴、小妹戏耍的晒谷场,娘亲洗衣的青石台,全被一片深绿袒护,未曾留下分毫陈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