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长生冷冷扫过世人,转而瞪视那魔枪,问道:“师兄清楚晓得桐生何时离城,为何未曾示警?”
夏桐生潜入长宁州城内时,天气已蒙蒙泛光。待朝阳一缕光芒照入城中时,残虐了一夜的魂兵顿时烟消云散,不知去处。
用了这腰带的少年俊朗而威武,恰是夏桐生。
展龙却不满,冷哼道:“平素怎不见你求我快些。”
随即再相互瞪视,竟又异口同声怒道:“你这妖孽,为何无端端变成小爷/本世子模样,利用阿凉!”
西陵光游移了稍许,眼神却不敢朝“新魔王”地点之处偏移,只垂下头,眼观鼻,鼻观心,低声道:“……师叔斩杀魔王的英姿,深切民气……”
拂晓时分,暗无天光,这些凡人却再不敢在城中多逗留半刻,唯恐迟则生变。
那身量不过十三四岁少年模样,一身墨客模样打扮,青色长衫浆洗得发白,却胜在整齐挺括。那少年笑道:“是阿严来了,快进屋罢。”
展龙在众目睽睽之下,只得腾身而起,在半空重化了黑龙形状,沉声道:“那崽子就在长宁,我带你先去寻他。”
展长生只立在魔王城顶上,俯瞰苍茫荒漠,人群影影绰绰四散拜别,渐行渐远。
这一人一熊便将试图禁止的团团困在屋中,偷偷溜出城来。
那隆隆震响无形无踪,倏忽而来,眨眼而逝,犹若一阵酷烈疾风闯过荒漠,顷刻便冲向远处。
其他侍卫唯恐同袍丢了性命,仓猝将这几人拖出后院,设法抢救。
民气涣散至此,那夏侯琰也是枉做了这数十年魔王。
阿凉固然身形肥胖,气色却极佳,同宅院外头的百姓截然分歧,开了木门,迎夏桐生入内,提起小炉上的黄铜小茶壶,为他斟了杯热茶,方才道:“这几日夜里愈发喧哗……我读了会儿书,便睡了,并无妨事。”
本来这西陵氏乃是个极罕见、极藐小的修仙世家,家中不过父母、长兄、次姐与西陵光五人。这西陵氏家中有件飞翔宝贝,能载世人日行五千里。故而西陵修仙,以宝贝为家,居无定所,四周流落。
却也令得现在天孤城群龙无首,转眼便落个树倒猢狲散的了局。
展长生见他愁眉苦脸,白胖面庞几近皱成花卷,不觉放柔声线,安慰道:“如果撑不住,无妨先回求学谷。”
一头黛青蜥蜴几近与身下鹅卵石同色,正懒洋洋吐出红信捕获飞虫。
西陵光生得圆头圆脑,白净和顺,性子又开畅,甚得世人爱好。十余年来勤于修行,现在亦是堪堪能独当一面。世人见展长活力色郁郁,那煞神又守在一旁,大家皆不敢上前撩虎须,推三阻四之下,便将西陵光推了出来。
那肥胖少年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,扶着木门的手瑟瑟颤栗,顺着门框就要下滑跌落。
那少年腰间一条银色腰带熠熠闪亮,灵光垂垂散去,恰是展长生昔日转赠的隐身腰带。
夏桐生轻松一跃,便超出近一人高的篱笆,落在那少年身边,吃紧道:“阿凉,长宁闹鬼,你夜里睡得可好?”
这两个少年隔着一道青竹篱笆,相互瞪视,誓要在相互身上刺穿一个洞来。
西陵光与家人、宝贝联络的玉符俱已毁在青元瑶池中,现在寻不到家人,他彼时年方十五,修的又是费时吃力、初阶气力不堪一击的符箓之道,既然无处可去,干脆跟从展长生,入了斩龙门。
圆圆喉间哼了几声,点头晃脑表示小事一桩,勿需放在心上。
展龙略略皱眉,只道:“你在他身上留的护身法咒并无动静,何必大惊小怪?”
展长生肃容俯瞰时,一名斩龙门弟子来到三尺开外,踯躅不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