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长生听他腔调凄楚,当真是闻者悲伤,听者落泪,却模糊觉出些违和之处,如若当真这般无辜,先前他吞噬了那很多灵魂,又该如何解释?
左庄却遥遥对上展长生视野,目光果断,正气凛然,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。
展龙灭了那灵魂,揽住展长生腰身,沉声道:“三途河边皆为迷途灵魂,死于兵祸者,皆困在枉死城中,既然来了,便陪你走一趟。”
动手时冰寒砭骨,沉甸甸几近脱手而出。展长生仓猝强运灵力,紧紧将那石碑抓握在手,支出乾坤戒中,而后道:“师兄,快走!”
展龙便抬手,悄悄在他头顶一敲,斥道:“油嘴滑舌。你可知冥界八十八层,稀有百冥将镇守,此时不过入口,你便趁我不在,单独搞出这般大动静,可当真是嫌命长了不成?归去再同你算账。”
冥界上空,阴风砭骨,那黑龙周身却有熊熊红焰燃烧,炽热挡住噬魂阴风、夺魂的鬼车,一起过关斩将、摧枯拉朽,竟大张旗鼓朝冥界八十八层界域进发。
这孤魂倒当真能屈能伸,先前有常世之刃做依仗时气势凌人,现在转眼便各式要求,全无半分傲气。
展长生恍然大悟,便将镇魂碑朝城中猛力一掷。
展龙道:“师弟,取镇魂碑。”
黑龙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吟,堪堪昂首时,却见自远处乘黑云袭来的世人竟活力勃勃,并非冥界住民,反倒是人间十洲三国的修士。
展龙将那团金光缠绕的碎刃扔入口中,一口吞下。随即嘲笑道:“傲骨何惧凉夜雨,这名字获得倒有点意义。”
展长生依言而行,望向城中密密麻麻的灵魂,不觉游移道:“如何寻我乡亲同袍?”
那黑龙立时化回了斩龙枪原型,眨眼便飞窜分开原地,不过几息工夫,便摆脱追兵,穿过出口,回了山洞。
展长生不知他如何这般平静,却也不肯去胶葛,只冷冷横扫一眼,便取出怀里的棉线团。那线团乃以展长生神泉淬炼,故而不惧烈火,他将线团一扯,寻到了离开冥界的出口,便跪下紧抱住黑龙颈项,促声道:“师兄,莫再担搁。”
这般强词夺理,展长生顿时张口结舌,不知如何回话。展龙却当他允了,悄悄松松扣住他顺从的脚踝,托高俯身,肆意妄为。
足下峡谷荒漠、高山深渊飞速后退,过了半盏茶工夫,面前地平线便遥遥闪现出一座城池来。
展长生听闻却心头一沉,展龙何时晓得见好就收?清楚是后力不继,血孽捣蛋,故而虚张阵容罢了。他固然忧心忡忡,却不敢暴露半点端倪,只肃立在黑龙后颈,悄悄扣紧阵盘,望向仍然黑压压的人群。
展龙俯身,堵住他嘴唇展转深吻,过了好久方才喘气道:“尸山血海我也陪你闯过,如何就不能尸山血海陪我睡一次?”
旋即斩龙枪在他手中愈发炽热,狠恶一震,便将那白衣美人震碎成数十碎块,竟满是冰块固结而成,漫天飞散,落在大半个河滩上,唯有中间处一点玄色碎片,有灵性般待要逃窜。
展龙嗤道:“总在这城中,一起收了就是。”
展长生早已站起家来,严阵以待,此时便抛出十个紫金火鸦葫,恰是这半年来借展龙血孽业火炼成的宝贝。顿时漫天炸开十朵耀目红莲,将那些使尽了各式手腕的进犯尽数吞噬。
展龙才道:“人间三世,常世乃死者之世,现世乃活物之世,来世乃灵体之世,你一介亡魂,倒有点小聪明,晓得寻我常世之刃寄生,现在物归原主,我也分歧你计算,自行去罢。”
不幸那陆公子回过神时,三途河边早已一片沉寂,再无人问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