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刺里却突然横出一条手臂,将展长生自原地掳走。夏桐生便扑了个空,径直跌入椅中。
胡岩风将藏在椅子下的海螺捏碎扔了,缓缓擦拭手指,面色阴晴不定。
胡岩风一双刀刻般狭长双眼缓缓垂下,眼睑半掩,低声反复道:“盖世,豪杰?”
随即取出个黄澄澄的大海螺来,侧耳在海螺口上细细聆听。
这海螺乃是用来密查动静的宝贝,胡不归先前动了手脚,将另一只海螺藏在了书房内,故而此时将耳朵紧贴在海螺上,便闻声墨先生同胡岩风的声音模糊传来。
李良苦涩一笑,垂下斑白结发的头颅,嘶哑声道:“王爷这些年连姬妾也散尽,只求扶养世子成人,平顺担当义昭王之位。一番苦心,世子千万莫要孤负。”
展长生却只觉身躯腾空,被展龙扛在肩上,一时候又是无法,又是宽裕,低声道:“师兄,你怎能同夏桐生胡说?”
展长生端坐在议事堂的貔貅伏云椅中,剑眉微皱,只冷冷瞪他。
墨先生沉吟,过了半晌才无法道:“一过酉时,家家闭户。”
那少年气冲冲的神采垂垂好转,胡岩风便开口道:“善终如始,则无败露。不归,你不该放手。”
墨先生声音里却生出些委曲来:“王爷,卑职瞧着你日思夜想十三年,心疼不过,方才竭力为之……是卑职的不是。”
此言一出,那气定神闲的墨先生也动了容,忙上前一步唤道:“将军!紫晶令多么高贵,岂能用在这等小事上?”他一时情急,竟唤出了胡岩风旧称。
胡不归只得应了。
展龙狭长如刀削的双眸微眯,冷冷瞥他一眼,只道:“再过两年,这小崽子就到交||配的年纪了。”
那侍卫自是松口气,拦在胡不归面前,拱手低头道:“世子,王爷正同墨先生商讨……”
只可惜战魂眼中,生者是威胁,活物即非常。
胡不归却拍开他手持锦帕擦拭的手,冷哼道:“我堂堂男人汉,岂能只靠前辈余荫度日,难道让人小觑了。我父亲是盖世豪杰,虎父天然无犬子,今后瞧我的便是。”
统统泉源,自是因墨先生招魂术不济事而起。
展长生一时气结,只得再捂住展龙的嘴怒道:“一派胡言,怎能在桐生面前说这……不要舔我手心!”
翻找一阵后,那少年面露笑容,低声道:“找着了。”
李良闻言,却只是低声感喟,昔日胡岩风将夏元昭之子留在身边之事,琼英降将人尽皆知。
大门却在此时开了,胡岩风斜倚在八仙椅上,慵懒道:“让他出去。”
胡岩民风不及答复,剑眉微微一挑,已转头看向后花圃入口的朱红垂花门。
胡岩风将蜡梅枝放在一旁石桌上,将那少年沾在脸颊上的刘海理顺,又接过一旁侍卫奉上的锦帕,为他细细擦拭面上汗水。
他说得酸涩,胡不归却仍然紧皱眉心,打量这娇生惯养的少年,少倾,毕竟一声轻笑,抬手在他头顶摩挲,柔声道:“以武入道,万中无一,端赖机遇。仙途艰险,长生难求,不归,我有滔天本领,能护你平生顺利,你只需勤加修炼,极力而为,今后统统有为父。”
胡岩风率世人大步离了后花圃,只剩下那银袍少年与几名侍卫、小厮。
胡岩风怒从中来,重重一拍桌,斥道:“若不是你夸下海口,又何至于生出这很多费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