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者便满怀等候,大力抓住展永内行臂,哑声道:“仙师慈悲,老朽此生纵使不能酬谢,来世定结草衔环,做牛做马……”
展长生见那老者面如死灰,眉头微蹙,起家到展龙身边,低声道:“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,你不敬那老丈便罢了,为何如此刻薄?”
那玄衫的男人却已落空了踪迹。
他只得抬手在拦路的大青石上一劈,那巨石悄无声气,密布了裂纹,不过半息工夫,便四分五裂,散落地上。
悄无声气间,展龙已现身在二人面前,昂然负手道:“你这老雕,不在化外之域等着寿终,混入凡人之地,意欲何为?”
展龙却又在此时冷嗤道:“你这点妖力,修不到来世,此生便要身故道消。”
那老者乍见人现身,惊得后退两步,复又吃紧上前,握紧拳头道:“尊驾身上有仙灵之气,但是修仙之人?”
那老者忽道:“有五骑人马,为首者恰是拍卖时,同你竞拍金钗之人。”
二人一枪徐行行在路上,展长生便将先前的争论放下,只皱眉想如何寻个机遇,进塔中助展龙炼化金钗,又如何安设这老者。
正沉吟间,却忽听远处有马蹄声奔驰靠近。
那马匹过分惹人谛视,展长生只得硬着头皮,抬手贴上马背,心念动时,将它送入白玉塔中。那老者毕竟是妖修出身,见状并不讶异。
展龙任他投怀送抱,方才不紧不慢续道:“只要一头雄雕的元神。”
那老者悚然一惊,仓猝跪在展龙身前,哑声道:“仙师慈悲,我本是大莽昆山中一头银足金羽雕,同我嫡妻深居山中,一心修炼问道,从不问世事。九百年前,我在七阶顶峰停滞,便外出寻觅一件宝贝以助冲破。不料几番波折,宝贝未曾寻到,我那留在山中的嫡妻却被魔军缉捕了去。”
展龙却轻咦一声,饶有兴味道:“竟是一头金足银羽雕,只可惜行姑息木,妖力散尽,食之有趣。”
展长生现在耳聪目明,早已看得清楚,那跟踪之人竟是个耄耋老者。穿一身粗陋的褐色直裰,须发如雪,描述干枯,行路时颤颤巍巍,唯有神采焦炙,不似作假。
展龙道:“并无雌雕。”
展龙似是晓得贰情意,沉声道:“这老雕命不久矣,不如囚入塔中,免得泄漏奥妙。”
展龙嘴唇薄如刀锋,闻言微微一勾,笑得挖苦刻毒,“本来温养我主刃的元神是你嫡妻,现在要放亦无不成,只是本座,凭甚么要帮你?”
落拓至此,那里还剩妖禽王者半点傲气,唯有低低俯下身材,老泪浑浊,低声哭泣,“老朽只剩一具残躯,光阴无多,有生之年愿为奴婢,以报恩公……”
展长生当初拜师拜得简朴草率,拜完后更是半点工夫未曾学到,若非展龙提示,他几乎健忘此事。
白发如霜雪普通散落在肩头,平增几分萧瑟。
银足金羽雕固然修为不在,却还是六识灵敏,故而一听便知。展长生便牵了马,二人往路旁的密林中吃紧躲去。
展龙站了半晌,却不明白展长生缘何俄然变了脸。他清楚已经承诺了双修,展龙却觉不出半分欢乐,反倒有一股知名肝火郁结胸臆,暗闷沉厚,不知如何能消。
展龙却奇道:“那老雕寿数不敷两千,叫我一声前辈都是汲引,为何反要我敬他?”
那老者九百年历经驰驱痛苦,落在这无血无泪的魔枪眼中尚不比两日工夫来得首要。展长生暗恨咬牙,紧紧攥停止指,低声道:“不过举手之劳,为何不帮他?”
这一声诘责桀骜已极,那老者突然一颤,两手如枯枝落在石板路上,缓缓低低头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