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长生见那老者面如死灰,眉头微蹙,起家到展龙身边,低声道:“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,你不敬那老丈便罢了,为何如此刻薄?”
正沉吟间,却忽听远处有马蹄声奔驰靠近。
展龙却仍旧冷酷平和,不因他冷言冷语有半点不虞,“虎落平原,龙游浅水,命数有起有伏。更何况我在你身边待得舒畅安闲,师兄弟一场,当要惜缘。”
展长生忧心忡忡问道:“只是?”
展龙眉心微蹙,却道:“那金钗只能囚元神,你若失了肉身,如何引神泉消我血孽,届时莫说救你,我也活不成了。”
他只得抬手在拦路的大青石上一劈,那巨石悄无声气,密布了裂纹,不过半息工夫,便四分五裂,散落地上。
他同展龙本是萍水相逢,相处光阴亦短,若非阴差阳错,本不该有干系。展长生清楚清楚,只是不知为何,凡是想到被展龙礼遇的场景,便分外难忍,几近生恨。
银足金羽雕固然修为不在,却还是六识灵敏,故而一听便知。展长生便牵了马,二人往路旁的密林中吃紧躲去。
展龙站了半晌,却不明白展长生缘何俄然变了脸。他清楚已经承诺了双修,展龙却觉不出半分欢乐,反倒有一股知名肝火郁结胸臆,暗闷沉厚,不知如何能消。
展长生不由哑然,过了半晌方才有些恼羞成怒道:“闲话休提,那金钗中果然藏了只雌雕的元神不成?”
那老者乍见人现身,惊得后退两步,复又吃紧上前,握紧拳头道:“尊驾身上有仙灵之气,但是修仙之人?”
展长生心道公然如此,竟连面色也不见窜改,淡然道:“摆布不过是各取所需,随你就是。”一言既出,展长生回身便离展开龙身边,将那老者搀扶起来,低声安慰道:“老丈放心,展龙定会将你嫡妻元神救出来。”
那老者嘴唇颤抖,神采冲动,又要朝他跪下,展长生仓猝禁止,好言安慰几句,二人便离了冷巷,朝长宁州城内行去。独留了展龙在原地。
展龙却又在此时冷嗤道:“你这点妖力,修不到来世,此生便要身故道消。”
展长生假装的行商独来独往,现在去驿站马厩取了存放的马匹,那老者死活不肯自行骑上,二人只得徒步而行,只在马背上安排一些行李。
展龙沉吟半晌,“若要帮,却需你多助我双修几次。”
展长生毕竟不忍,忙将那老者搀扶住,“老丈且住,我――”他不敢冒然承诺,只得道,“切莫自暴自弃,我替你问问再做筹算。”
展长生心头焦心,不由抓住他衣衿急道:“怎会……那却如何是好……”
展龙还是冷酷道:“为何要帮?他寿元将近,连妖丹也崩溃,食之无用,留下也是等死。”
展长生初时觉得,跟踪者定然同隔壁与他争拍金钗之人有关,沉下脸冷道:“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,莫非还想夺宝不成?”
展长生一时有些发怔,这修真者中不忌男女,就连妖物中也流行男风不成?
那老者便满怀等候,大力抓住展永内行臂,哑声道:“仙师慈悲,老朽此生纵使不能酬谢,来世定结草衔环,做牛做马……”
那老者跟丢了人,心中一急,疾步上前,四周张望。不料那中年行商却已自他身后巷道里缓徐行出,“这位老丈,寻我有何指教?”
这一声诘责桀骜已极,那老者突然一颤,两手如枯枝落在石板路上,缓缓低低头颅。
展龙见他不语,又续道:“我要自金钗中炼化主刃碎片,要取那雄雕元神虽无不成,只是……”
展龙道:“并无雌雕。”
展龙却冷嗤道:“你连妖丹也崩溃,除了能化人身,比凡人尚且不如,我要你这废料老鸟有何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