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枝条外皮粗糙刮手,不过半尺是非,正悉悉索索往下掉泥土,竟似某种根系,此中包含充盈灵力,温润中正,与六合相通。
毛毛飞出去时髦且是身长不敷两尺的幼雕,不过几个时候,便却突然长大,立在地上,几同展长生普通高矮。
展长生垂目不答,只见二人一雕已靠近山顶,灵光青雾一道环绕,仿佛瑶池,他将毛毛支出灵兽袋中,沉声道:“蒙潘道兄错爱,只可惜鄙人无福消受。结缘之事,不必再提。”
潘辞却道:“若你肯做我软肋,我天然欢乐。”
展长生见他来势汹汹,仓猝侧身闪避,那巨雕收势不住,悲鸣一声,重重砸在林中小道上,撞折了成片绿竹杆。
展长生一时怔然,却又瞬息间贯穿,眉心皱得愈发深了。
潘辞道:“在他乡,做异客,无根无系,无牵无挂,不复见父老乡亲,那边寻昔日同窗?天下之大,无处为家。”
展长生唯恐这幼雕突然变大,是中了甚么妖术邪法,手掌会聚灵力,落在毛毛淡金羽毛上细细搜索。
只愿这秘境当中,不会有刻苦的凡人百姓。
那根枝条,恰是太慧竹枯萎之前,遗留的竹鞭。
毛毛便侧头,将鸟喙叼着的一截青灰枝条放在展长生掌中。
展长生还是肃容道:“我同阿礼有友情,同中间却不过一面之缘,不成混为一谈。潘公子若不肯收,我便交给阿礼。若他问起时……”
潘辞跟着半堵竹墙落地,竭力站稳,却已被水弹淋了满头满脸,衣衫尽湿,狼狈不堪。那贵公子玉树临风,何曾有过这类失礼之态,不顾生机,仓猝掐个法诀,将一身水汽迫得干清干净。
展长生却不肯再听,只道:“一入仙途,尘缘尽断。从今今后,我有师兄。”
他将那竹鞭斩为两段,取一段递朝潘辞,又道:“我等寻宝,各有机遇。但是这阵法毕竟是你先祖所设,现在一人一半,各不相欠。”
潘辞道:“我有话同你说,有你师兄、我师弟在侧,却多有不便,故而出此下策。”
展长生温和笑道:“有情有义,方成软肋,阿礼若晓得,定然欢乐。”
展长生闭目时,手教唆力,紧紧扣紧那青竹制的门框,低声叹道:“只为同我伶仃说一说话,中间当真用心良苦。”
水弹轰然炸开,固然这竹林中压抑灵力,那水弹还是浪涛澎湃,四溅的水花突破竹屋,炸出满地残骸。
若潘辞以情势相迫,言语相逼,只怕展长生便能决然回绝,此时这贵公子清楚占尽上风,却放低身材,软语以对,恰是直击软肋的行动,只叫他手足无措起来。
甫一入内,便是天光蒙蒙,无边无边,雾气散去时,二人面前便鲜明现出一片白雪皑皑的田野。
潘辞道:“与我行结缘大典。”
展长生半点也辩驳不得,只紧皱眉头,低声道:“斩龙枪之事,究竟另有多少人晓得?”
潘辞眉心微蹙,却不肯接,“长生,你何必同我如此生分。”
潘辞发笑,终是接过那宝贝,支出储藏灵药公用的玉匣中,复又长叹一声,“不想我也有被人威胁的一日。”
潘辞笑容凝了一瞬,仿佛温润白玉,解冻成冰,“长生……仙途孤单,你何必如此自苦,非要孤身上路?”
展长生过去竹屋内行去,扬声问道:“阵眼但是山顶那团光雾处?”
太慧竹乃上古神竹,排名仅次于赤霄、玄霜二神木。其寿绵长,其质刚正,却邪诛魔,乃天下第一正气的神竹。如果着花成果,本体随即枯萎灭亡,一身精华尽凝入竹实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