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边短长?”
陈文若一脸泰然,酒吃了很多,脚下不免碎醉,悠悠站起家,回顾四周,幽幽灰尘的祠堂灰染入墙,耳边霹雷传来殿外瓢泼而下的大雨,如千军万马普通涌向殿内。文若听得清楚,抬起腿,脑后一麻,面前一片浑沌,只得摇脑醒神,直起腰杆,恭敬作揖道:“老先生倾囊相赐,文若就算用尽浑身解数,也要助老先生一族度过难关,以报老先生赏识知遇之恩。”
“唉!”文若瞑目笑之以拒,闭眼点头道:“老先生,文若商行天下,权当自保,恕晚生之言,天下万民之事,自古帝王做主,贤则民之幸,昏则民之苦,社稷大计,皆是朝廷做主,文若偶然亦有力为之。”
文若惊吓过分,冲动起家,冲宇文孝直吼怒道:“老先生一派胡言!我祖上三代皆是李唐臣子,行此大逆之事,这如何使得?”
宇文孝直一席话来,说得文若面色如铁,闭口沉默。文若被宇文孝直说透苦衷,倒也不惊奇,自知此中短长,堕入深思,一时候也想不出体例,抬手举起一樽热酒下肚,吞下几块牛肉咀嚼口中,嚼着嚼着,俄然灵机一动,双手大拍,猛地吞下一口酒水,将口中牛肉囫囵咽下,瞪眼说道:“老先生,商粮觉得如何?”
“重儿看他也没甚么过人之处,就知遮讳饰掩,虚假,远不如那位姐姐来得痛快。”宇文重吐着舌头,不满犟嘴道。
宇文孝直熟视无睹,挑起调子,却道:“言而见用,君毕生无难,谋而见从,国万世不亡,若历代君主知洁身自省,何有天下大乱,民生涂炭?到时千里饿殍,万境枯骨,孺子孤寡,民食活人,公子为全一已之忠,沽一族之誉,弃天下万民存亡于不顾,如此愚忠,如此荒诞,与助纣为虐何异?”
“川蜀富庶,可养兵百万,关中居高临下,易守难攻,足以拒兵千里以外,得川蜀关中方能得天下。”文若咽下热酒,回声回道。
“好。”文若沉下双臂,深吐口气,振振说道:“宇文氏族,名誉中原,历世百年,西氏居武川已有百年,帝胄风骨犹在,难以迁徙,东西二氏虽是同根,但经百年变迁,实为外族,文明大变,晚生思来想去,并无实足掌控可将二氏合二为一。方才老先生所言祸乱,迟早成谶,文若既不能使二氏同一,亦不能令二氏出亡搬家,何不另辟门路,销战役于无形当中,以保北部边疆之承平?”
宇文孝直对劲点头,笑道:“彼时齐王田荣反西楚霸王于鲁,项羽雄师被管束齐地,难以西故,章邯司马欣部下皆是秦军降兵,不堪一击,高祖刘邦一举拿下陈仓,攻陷关中,成帝王之业。五百年前,三国时,蜀汉大将军魏延曾献子午之谋,是以蜀汉丞相诸葛亮引雄师出斜谷,攻陈仓,魏延自引一万轻骑绕道子午,避曹魏雄师,直扑长安,进而东取函谷关、潼关、武关,此计未成,若要实施,也一定胜利。”
宇文孝直哽咽再三,似有些怠倦,提不上气来,后仰说道:“晋八王之乱,至五胡乱华数百年,归其底子,皆因诸王拥兵自重,中心孱羸而至。当朝局势,多么类似?天子乘万钧气势,横扫御宇,屯兵在外,外大中空,国库未有九年存粮,根底尚且不敷。秦历六代贤主开辟,方有始皇灭六国;汉之文景平静有为六十载,方有汉武兵强;武韦之乱,至今不敷三十载,如此发兵建功,不说藩乱,一旦兵败,都有割地亡国之灾。”
“若真能如此,公子必将大功于千秋社稷啊。”宇文孝直抬头赞道。
“你本性聪明,随你祖父,我本想将族长之位,但你心性太高,到处争锋,不知哑忍,难以担此重担,我怕今后你不能善终,反受其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