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十二子篇第六——
古之所谓处士者,德盛者也,能静者也,修改者也,知命者也,箸是者也。今之所谓处士者,无能而云能者也,无知而云知者也,利心无足,而佯无欲者也,行伪险秽,而强高言谨悫者也,以不俗为俗,离纵而跂訾者也。
弟陀其冠,衶禫其辞,禹行而舜趋:是子张氏之贱儒也。正其衣冠,齐其色彩,嗛但是整天不言、是子夏氏之贱儒也。偷儒惮事,无廉耻而耆饮食,必曰君子固不消力:是子游氏之贱儒也。彼君子则不然:佚而不惰,劳而不僈,宗原应变,曲得其宜,如是然后贤人也。
纵情性,安恣孳,禽兽行,不敷以合文通治;但是其持之有故,其言之成理,足以欺惑愚众;是它嚣魏牟也。
兼服天下之心:高上高贵,不以骄人;聪明圣知,不以贫民;齐给速通,不争先人;刚毅英勇,不以伤人;不知则问,不能则学,虽能必让,然后为德。遇君则修臣下之义,遇乡则苗条幼之义,遇长则修后辈之义,遇友则修礼节推让之义,遇贱而少者,则修告导宽大之义。无不爱也,无不敬也,无与人争也,恢然如六合之苞万物。如是,则贤者贵之,不肖者亲之;如是,而不平者,则可谓訞怪奸刁之人矣,虽则后辈当中,刑及之而宜。诗云:“匪上帝不时,殷不消旧;虽无老成人,另有典刑;曾是莫听,大命以倾。”此之谓也。
犯警先王,不是礼义,而好治怪说,玩琦辞,甚察而不惠,辩而无用,多事而寡功,不成觉得治法纪;但是其持之有故,其言之成理,足以欺惑愚众;是惠施邓析也。
古之所谓仕士者,厚敦者也,合群者也,乐繁华者也,乐分施者也,远罪恶者也,务事理者也,羞独富者也。今之所谓仕士者,污漫者也,贼乱者也,恣孳者也,贪利者也;触抵者也,无礼义而唯权埶之嗜者也。
信信、信也,疑疑、亦信也。贵贤、仁也,贱不肖、亦仁也。言而当、知也,默而当,亦知也,故知默犹知言也。故多言而类,贤人也;少言而法,君子也;多言没法,而流湎然,虽辩,小人也。故劳力而不当民务,谓之奸事,劳知而不律先王,谓之奸心;辩论譬谕,齐给便当,而不顺礼义,谓之奸说。此三奸者,圣王之所禁也。知而险,贼而神,为诈而巧,言无用而辩,辩不惠而察,治之大殃也。行辟而坚,饰非而好,玩奸而泽,言辩而逆,古之大禁也。知而没法,勇而无惮,察辩而操僻,淫大而用之,好奸而与众,利足而迷,负石而坠,是天下之所弃也。
不知壹天下建国度之权称,上服从,大俭省,而僈差等,曾不敷以容辨异,县君臣;但是其持之有故,其言之成理,足以欺惑愚众:是墨翟宋钘也。
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,犹但是犹材剧志大,闻见杂博。案往旧造说,谓之五行,甚僻违而无类,幽隐而无说,闭约而无解。案饰其辞,而只敬之,曰:此真先君子之言也。子思唱之,孟轲和之。世俗之沟犹瞀儒、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,遂受而传之,觉得仲尼子弓为兹厚于后代: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。
忍情性,綦溪利跂,苟以分异报酬高,不敷以合大众,明大分,但是其持之有故,其言之成理,足以欺惑愚众:是陈仲史也。
假今之世,饰邪说,文奸言,以枭乱天下,矞宇嵬琐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地点者,有人矣。
今夫仁人也,将何务哉?上则法舜禹之制,下则法仲尼子弓之义,以务息十二子之说。如是则天下之害除,仁人之事毕,圣王之迹着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