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音看着芦苇帘透来的点点明光,忽觉有些刺目,“这主张不错,梁王是郑昭的亲哥哥,另有比他更可靠的岳父吗?”
阿音神采顷刻发白,怔怔地盯着陆源。
阿音见他还是面庞如旧,失了几分力量,冷静吃了几口,便推碗起家,靠在窗边看着流水缓过,默不出声。
陆源猛地捏起她的手,含怒道:“庄明音!……”却一瞥目睹到她手腕上未退的青痕,不由震惊,蓦地放手,那几近瘦如枯枝的手便又垂了归去,“这是!”
陆源看着阿音,见她半无言语,哀痛问道:“你忘了么?”
“阿音,阿音。”陆源将她揽入怀中,“你听我说,孟介查到方国维一贯多疑,还稀有个替人陪侍摆布,我有个主张,只是先不能奉告你,等事成以后……”
阿音懒懒笑道:“天然累,看了那么一出好戏,但是费些考虑,赵王真是用心良苦了。”
阿音悄悄摩挲着指尖,笑道:“那可如何是好?不若,我将他的头颅缝归去,送与至公子再砍一回?”
花瓣又从指间飘落。
你还是你……阿音微微张了张嘴,毕竟,只是摇点头,微微停罢小扇,发丝便悄悄贴回面庞,“便是高山长河都会转移,何况本便是多变的民气。”
明晔牵着她的手走在前,轻道:“累了么?”
阿音挥了挥小扇,又是笑道:“如果至公子能将我寻见,那陆老国公,岂不是也能将我等闲抓到?现在,我要躲的人,但是很多。”
明晔便放动手,“我另有些事,内间有床榻可安息,你去吧。”
又一年的圆月,穿过稠密的桂叶,斑班驳驳洒了满地。
出了轿门,阿音四下看了看,倒是一处精美高雅的小院,小桥流水,皆非常小巧新奇,她扯起嘴唇笑了笑:“人多说狡兔三窟,赵王在这江宁城倒是颇多藏身之处。”
阿音垂下眼眸,睫毛如羽,道:“我怎敢期望。”
“阿音!”陆源伸脱手扶着她的肩膀,他紧紧皱眉,目中是无穷庞大的神采,唇瓣微启,……只是无言,毕竟,他放开阿音,“呵……我孟浪了……你当未曾闻声吧。”
陆源似要抬起手,却又放下,他悄悄点头:“如果你还是你,该多好。”
一双手翻开轿门,门外站着是明晔,他一袭月白衣,浅蓝如水,悄悄地看着她。
“未曾闻声……未曾闻声……”她喃喃反复。
明晔道:“恰是一桩好姻缘,不是么?”
他几步上前,拦在阿音面前,脱口而出:“阿音,我娶你罢!”
陆源将手拢在袖中,迟疑了半晌,问道:“为何总不见你戴些金饰?”
阿音撑起家躯,看着明晔伸来的手,有些有力地将手搭上去。
陆源沉默无言。
明晔没有被她触怒,只是对着侍女叮咛道:“端上来吧。”
“便不见了吧……”
小轿便在数步以外,阿音坐回轿中,却不再问去处。
明晔启唇道:“陆源却令人半路拦下了遣礼的媒人。”
阿音低声道:“告别……”
阿音点头:“恰是,赵王一贯急人所急,天然会助报酬乐。”她说着,便笑了起来:“呵呵呵――”
阿音垂下头,看着发簪在月光下昏黄的华光,有些怔忪。
明晔叹口气,“那便忘了吧。”
“阿音姐姐。”李芳诺徐行上桥,望着二人,怯怯唤了一声。
阿音笑道:“不了,浓茶贫寒,我却不堪入口,只是叶公好龙罢了。”
明晔举箸,夹起一枚小点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,道:“我记得你爱吃些甜点,这是栗粉做的,不知合分歧口味。”
阿音感喟:“可惜……陆源却拦下了媒人,真是不解别人的苦心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