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夜人歌 > 永乐无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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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长的男人顷刻面如土色,指尖颤抖地几近拿不稳茶盏,“月公子谈笑了,何某不过是个丝绸商罢了,怎会又是前朝旧臣……”

黑影立即放开了侍女,侍女忙道:“奴是探月楼的侍女萍儿。”

何令皱眉道:“日前,满京之人都晓得圣上宽宏有德,善待前朝天子与臣女,只是……只要笨伯才真的这般以为,农户……就算死,也难以安宁,你怕是不那么轻易将郡主带出宫。”

那青年出门,男人在桌案旁坐下,满面笑容,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,两鬓已有风霜。

……

时有风骚人物,皆聚于此。经纶才子,仗剑少年,来到长安,少有不访名花,不居平康坊。

何令翻着花厅一侧的暗门,请易出来,他又细心把门掩上,暗室不过一灯一桌椅,他转头道:“郡主还活着?却怎地进了宫?”

易缓缓开口:“何书史,多年不见,别来无恙。”

阿音没有理睬,反而沿着墙头的砖道,缓缓走着。

年长男人苦笑一声,恭声道:“本日酒宴,有司徒盈盈女人奉曲,月公子请――”

易道:“她活着,当年,她落水,被刘轶诚的人救起。”

他交战二十余年,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了权益在握的帝王,而他脚下踏着的骸骨,只怕能够填满这座壮阔的宫城。这并非是个好处所,即便成心气昂扬的青年愿苦读诗句,只求有一日能够站在太极殿的金砖上侃侃而谈,也有世家淑女巴望帝王一眼回眸,来日便母范天下,但这是个令人惊骇地能够在六月炎暑时还是寒彻心扉的天国,多少亡魂日日夜夜地在此盘桓,多少冤鬼长悠长久嘶吼不止。

年长男人满眼满是苦意,他拿起茶盏,又放下,满心有力之感,“月公子想让何某做甚么呢?”

阿音久久立于永极宫城上的鼓楼之上,听着承平门**侍一声一声的“太安然宁,永乐无极。”喊话,微微出现了耻笑。

“郡主,已是卯时,请回吧。”跟班的侍女道。

坊外向北,有洇园一座,春来有牡丹,遍开满园,奇巧雍容,乃是名胜。洇园间壁,恰是教坊司的地点,洇园旧园主姓何,烽火纷飞,十数年前就不知地点。而后数年以后,今上安定天下,西京承平,园主有位侄儿,回到长安,清算家业,洇园的名品牡丹才至于藏匿了荒草。

本日并非大朝,看来又产生了甚么事,是滇南?阿音微微眯起眼,双手收回,缓缓交叉,任凭风混乱她的一身。

何令看着他如同夜鸦般无声的消逝于夜色,面上尽是欣然迷茫。

那青年嘲笑一声:“子放兄,我却未曾有难堪你的意义,只是……你也晓得圣上现在深恶前朝旧事,恨不得杀尽吕氏一朝旧人,你这南陵候的家臣,还能在这西都城中安稳几日?”

何令面有思考,终究道:“倒也不是难事,已是六月,宫中采买司要进一批绸绢,我认得一名林寺人,他收我一包金珠的好处,承诺给我五十车的买卖,几日以后,我要运送布料进宫,你可混入。”

一旁便有人应和道:“少公子说得对,今番滇南有乱,若非我武林军男儿豪杰,那个会去抛头颅洒热血。”

“那要看她想如何……”易道,他排闼分开。

风声劲急,将她的衣袂牵长,她只披一件纱衣,在风中孱羸地几近飘飘欲飞,只是她并非飞鸟,飞不出这重重的宫墙,郑昭将他扔在一旁,没有刻薄她,也没有拷问她,仿佛她真的只是个无关紧急的人,令他提不起半点操心的兴趣。

何令却又道:“只是……你带出郡主,筹算如何?”

明晔,应当进京了,他那般自大的人,只怕已经恨极了她,只怕恨不得杀死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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