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然,裴皇后神采突然温和,对着六皇子笑了一笑:“她比你年长五岁。我还是在她幼时见过她,十几年未见了,本日闲来无事,看一看她的画像解闷罢了。”
六皇子有些不快,瞥了青黛一眼:“我和母后闲话,是不是也扰了母后平静?”
六皇子没有泄气,又笑道:“大哥二哥四哥五哥都喜骑马射箭,可我更爱读书。父皇常笑我快成了小书白痴。”
青黛身材一僵,菘蓝已抢着恭声应下:“是。”
宣和帝是重武轻文没错,不过,为皇子们挑太傅,毫不肯姑息一星半点。这三位太傅,可谓朝中最博学的文臣。
青黛:“……”
可惜,裴皇后的展颜如昙花一现,再无影踪。
可一眼看去,少女的面庞竟有些奇特的眼熟。
六皇子对早逝的“四姨母”裴婉如毫无印象,随口笑道:“本来是程表姐。”
这是嫌他聒噪了。
六皇子又委曲又无法,神采怏怏地拜别。
……
菘蓝内心暗道不妙,一并跪下:“青黛一时口快,是为了娘娘的凤体着想,绝无他意。请殿下饶了她这一回。”
六皇子到底还幼年,不擅埋没情感,眼底很快透暴露委曲和失落。
裴皇后心中一阵刺痛。可心结已深,隔阂重重,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六皇子。她将目光移开,轻声道:“我有些倦了。”
六皇子施礼辞职,回身时,忍不住看了裴皇后一眼。
青黛菘蓝一起叩首谢恩,起家后垂首束立。
青黛目中暴露忧急的忿色,抬高声音道:“你也听到殿下说的话了。我如果不拦下话头,娘娘她……”
相对而坐的母子两人,既未捧首痛哭,也未掏心置腹。两人相隔六尺,相对而坐。竟有一丝难堪。
不出菘蓝所料。
十几年来,裴皇后被折磨对劲志低沉,早有死志。能撑到今时本日,皆因心中有程锦容这个牵挂。
青黛悄悄咬牙,只得跪下请罪:“奴婢多嘴!奴婢该死!”
父皇两字一入耳,裴皇后脑海中闪过宣和帝霸气慑人的面孔,面色微微泛白,下认识地垂眸,掩去眼底的痛苦和惊惧。
丰富的门,顿时将门里门外隔成了两个天下。
钱太傅,大楚朝最闻名的治学大儒,三品的国子监祭酒。亦是上书房里教诲皇子们读书的三位太傅之一。
暖和好脾气的六皇子,此时板着小小的俊脸,也披收回凛然的威压:“你们两人,服侍母后多年,有功绩也有苦劳。此次我便不做计算。今后如有甚么刁奴欺主的事,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!”
海棠树到底有甚么都雅的?每日都看,还没看够吗?
青黛:“……”
六皇子尽力寻觅话题:“母后,我现在已开端研读四书五经。钱太傅常在父皇面前夸奖我。”
青黛忍无可忍,柔声插嘴道:“殿下别怪奴婢多嘴。娘娘体弱,需放心静养。宫外之人,不通宫中端方,进宫怕是会扰了娘娘平静。”
可贵母后表情这么好,和他说了这么多话。
六皇子鼻子一酸,挤出笑容:“既是如此,母后好生歇着,过两日,我再来给母后存候。”
裴皇后点点头。
从血缘干系而论,确切是远亲的表姐弟。
青黛有些泄气,声音又压得低了些:“你就一点都不担忧?”
任凭菘蓝如何使眼色,青黛还是将话说出了口。
两人自十岁起被挑至主子身边服侍,相识相伴三十载。大要看来,青黛更夺目口齿更聪明,实则,菘蓝才是外热内冷心机深沉的那一个。
再者,裴皇后也不敢透露真相。不然,奥妙一旦曝露,第一个遭殃的,就是六皇子和程锦容父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