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裴婉如,变成了太子妃裴婉清,然后是裴皇后。这座意味着后宫至高职位的椒房殿,于她而言,不过是一个富丽冰冷的樊笼,将她困在此中,转动不得。
她面向内侧,怔怔地看着纱帐。两行泪水,不知何时滑落眼角,悄悄滴落在枕畔。
顿了半晌,又道:“命人传膳吧!”
永安侯府的繁华繁华,皆系于裴皇后和二皇子的身上。毫不能有所闪失。
人都快死了,姐妹之间的陈年旧怨,也不必提了。仁慈的她,一心为油尽灯枯的长姐难过。
青黛和菘蓝对视一眼,各自悄悄松口气。
裴皇后长年养病,极少见人。椒房殿里的一应事件,皆交于青黛菘蓝之手。
椒房殿里,服侍的宫人有四十余个。几近都已被她们暗中打通。裴皇后的一举一动,皆在她们的掌控之下。
此时恰是初春,海棠树枝头泛绿。
温雅的声音里,透着暮气沉沉的倦意。
裴皇后嗯了一声。
顿了顿,又略略减轻语气:“皇后娘娘就是不为本身着想,也该多为两位殿下和公主殿下着想。这宫里宫外,都仗着娘娘才得以安稳呢!”
按着宫中规制,裴皇后的晚膳非常丰厚,煎炒蒸煮,各式面点羹汤,满满铛铛地二十余道,摆得满满的一桌子。
青黛和裴皇后同龄,本年三十有五,面貌娟秀,为人夺目无能。掌管椒房殿里统统的宫人。
十三年了!
裴皇后恍若未闻,还是悄悄地凝睇窗外。
裴皇后右手颤了一颤,神采有些庞大,半晌才道:“本宫晓得了。”
长年病弱的裴皇后,面上带着些病容,斑斓的面孔略显惨白。眼中一片沉寂,如枯井普通。
然后,就没了下文。
因而,年仅八岁的她,被送光临安老宅长大。直至出嫁,也未能再回过裴家。
树上有一个鸟窝。鸟窝里有几只幼鸟,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。一双雌鸟雄鸟各自叼着虫子,喂进雏鸟的口中。雏鸟的叽喳声不但没停,反而闹腾得更欢。
菘蓝轻声道:“娘娘体弱,不便亲去毓庆宫。奴婢大胆,代娘娘去一趟毓庆宫看望殿下。”
“启禀皇后娘娘,”
一旁的菘蓝,浅笑着答道:“娘娘真是好记性。裴五蜜斯另有两个月便及笄了。程蜜斯的及笄礼更早些,另有半个月摆布。”
裴皇后膝下两子一女。因裴皇后长年养病,和后代并不甚靠近。提及来,裴皇后对二皇子和寿宁公主还要好一些,对六皇子却格外冷酷。
唯有听到“宫外”两个字,这口枯井,才有一丝新鲜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