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候,群臣举头望天,有悲戚者,亦有叹惋者。悲这悠悠六百年的朝廷毕竟没能逃过败亡之运,惜当今陛下天纵英才,却恰好帝业盘曲。
也难怪,毕竟海军已经杀进宫门,今后即便南兴苟存,圣上也难再亲政了。
一颗飞石击在了刀上!
“臣等恭请陛下上朝!”见严老大夫开了口,先前一同到宫门前尸谏的老臣们也随之请命。
江堤离城墙百丈之遥,间有柳林道掩蔽,且城门上空未设城楼——此乃古都一怪,已稀有百年风景。
何少楷牵起嘴角,笑容里的意味不知是嘲弄还是称心,他举头扬声道:“臣何少楷率海军将士恭请陛见!”
却在此时,忽闻风声尖细,如哭如嚎,城门郎伏在顿时扭头一看,只见身后漫入夜风,似有百箭齐发!
“进殿!”何少楷耐烦已失,一声令下,他退向火线,留下阵前两军挽弓相向!
何少楷被撞退到了城楼外墙一侧,门侯也离外墙颇近,他拔出一个戍卫的腰刀,抬手便朝何少楷掷了畴昔!何少楷抵挡之时,门侯飞退,顺手又拔出两把腰刀,不顾城楼高巍,飞身直跃而下——何家要反,军心摆荡,唯有汴州军能救驾!汴州雄师就驻扎在二十里外,眼下唯有报信一途!
“司马大人!”
只见月悬江心,战船阵容浩大,好像延绵的黑山,正朝堤口驶来,已然在望。
“启奏陛下,眼下已是国难当头,淮州亟待光复,关州将士正在火线苦战,还望陛下念及将士性命、朝廷存亡,莫要迟延!不然,臣只好入殿相请了!”何少楷扬声说罢,给身后将领使了个眼色,雄师黑潮般向前涌去,太极殿前的精骑禁卫见势,当即摆出死守之态。
一人骑马而出,马蹄叩着青砖,渐渐悠悠,恍若更声。
门侯先前以刀缓速,后又单刀挡箭,这把插在墙缝里的刀已然受力颇久,忽遭飞石击中,被那内力一震,只见火星儿一溅,刀刃猛地崩断,门侯顿时失重,抬头坠下了城墙!
门侯人在半空,忽闻箭音,不由昂首,见箭从堤上而来,已至身前!他暴喝一声,一身真力皆灌于臂上,将刀狠狠地往城墙上一嵌!长刀嵌入砖缝,他握住刀柄借力一侧,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腰身钉入了城墙!
宫中有诈!
城门郎翻身上马,喝道:“海军谋反!彻夜谁能活着,就往汴州大营报信!”
城楼下寂默无声,戍军开初惊于南巡密事,听到此时已不知作何反应。
此言一出,戍军齐惊,城墙之下顿时就炸了锅,乃至一时之间竟忘了眼下是何景象,更无人晓得何少楷所言是实是虚,是何目标。
“攻!”这时,何少楷俄然扬鞭纵马,余音未散,他已率数千精兵冲进了禁卫阵中。
这不算甚么蹊跷事,李朝荣乃御前侍卫首级,天然在殿内伴驾。
这一驽惊了战马,战马扬蹄长嘶,官道上人马乱转,堕马声充满在耳边,城门郎死死地勒紧马缰,拼力踢夹马腹,战马吃惊吃痛,发疯似的跃过拦路弩,冲出人群,疾奔而去。
两个亲卫持续使刀胁住城门司马,剩下十余人当即上前,绞车,张弦,安驽,锤动机牙,一箭收回,乘风而去,直扑官道上的城门郎!
何少楷进城时明显只带了十余亲卫,他敢反?
……
一个亲卫驰出宫门传令,早已被勒迫至午门外的百官被赶进了宫门。
都城戍军寡不敌众,边战边退,海军则兵分数路,一进城东便兵围官邸,相府、尚书府,连同瑞王府、狄王府、御林军大将军府、龙武卫大将军府,以及朝中百官的府邸,非论派系亲疏,悉数被围!余下的兵马与戍军卫骑拼杀,一起杀至了宫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