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,三件大案,闭门不出如何破案?
“他日吧。”暮青道,“你还是早些回宫的好,待这案子破了,我没了心机再下棋。”
“空相大师和有为道长。”暮青执黑棋,她外祖在这局棋里执的就是黑棋。
两人之间再无多余的话,垂垂的都盯着棋面,用心行棋。
“今儿发明了,那便不解这残局,你我对弈一局?”步惜欢兴趣颇高。
暮青本要下子,听闻这话指间的棋子一落,啪地落在了棋盘上。
在暮青当殿誓期破案时,有人想到了回府做账,有人想好了在暮青进府查案时如何使绊子,有人连夜发了手札出府联络翅膀,奉告要周到防备,也有人不慌不忙以稳定应万变,但再多的安排都不敌查案之人不按常理,不问案,不提审,不走门串户。
暮青此时才算有些佩服步惜欢的耐烦了,他倒看得开!这世上未解之谜很多,她懂,但是她的职业风俗使然,解不开一件事,她会感觉浑身难受。
没想到,空相大师还是娘的仇人。
行过几手,步惜欢唇边垂垂噙起高深的笑意,道:“不愧是我朝一僧一道所布的残局,公然高超。”
暮青看着棋面,只觉乍一看棋面安静如水,再一品沧海深沉,在她的了解里,棋如战役,可见金戈铁马,可见杀伐惨烈,但这局棋里不见战役,只见禅意。
韩其初比来闲着,除了教诲崔远,也别无其他事可做,见暮青喊他来下棋,不由面前一亮。
暮青俄然便想起凌晨睡时解了束胸带,几乎被杨氏撞破女儿身的事,不由神采冷沉,执子往棋盘上啪地一落,棋盘上的棋局不见杀伐,少女落子的气势却雷厉如刀。
暮青再没说话,与韩其初行了几手棋,因有苦衷便没有再下,而是将本身关在书房里,一关便是一日。到了早晨,她将棋搬去了阁楼,对灯独坐,边观局,边等。
“你出宫成瘾了,真是每回都安妥?”暮青没抬眼,只翻着棋谱。
这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?
“无话可说!”暮青摇点头,收了棋谱,执了棋子便往棋盘上落了一子。
此局看着平平,实则子子连累,动一子则全局动,到处是软劲,到处见缓手,此正法,那处生,无解。
步惜欢闻言抬眼,笑意打趣,问:“穿成如许,可入得了眼?”
“或许,空相大师之意就是无解呢?”步惜欢瞅着棋面道。
外界猜想煎熬之时,暮青在都督府里很落拓。
可这以后暮青又没动静了,那些跟她打赌的盛京后辈被打的打罚的罚,过后都关在府中思过,她也称病不朝闭门不出,那两晚赢了多少银子,查到了甚么,没人晓得。
暮青将棋谱最后那页残局摆好,让韩其初陪她解一解残局。空相大师将棋谱给她时,曾说过最后一页是残局,她感觉这话是特地提的。若这本棋谱只是外祖的遗物,他交给她就好,没需求提残局的事,她感觉空相大师此言定有深意,是以想让人陪她解解看。
暮青信,汴河城乃江南富庶之地,古水县虽是小县,却物百姓丰,娘没被卖入青楼,又发配到了富庶的江南小县,若说此事无人从中着力是不成能的,而当时宫变刚发,元相和太皇太后为稳朝局必行雷厉手腕,当时朝中定然大家只求自保,哪有敢为旁人讨情的?敢讨情的,又能让太皇太后恩准此事的,除了身为方外之人的空相大师,只怕难有别人了。
暮青瞥了眼步惜欢,见他红衣如莲,衣衿袖口的银貂毛精密如毫,衬得眉宇雍容矜贵。暮青低头又去看棋谱,淡道:“你昨晚没穿成如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