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边的女子身上倒没淋湿,只是盘起的发辫蹭乱了,乌丫丫的头发遮了一半面孔,这会儿松开来用手指重新理过,精美娟好的表面便闪现出来,晶莹剔透的面孔像是能吸住人的视野,纵是老板娘急着去厨下泡茶,也忍不住打量了几遍,纳罕这女孩子如何生得如许好?
那女孩子听了掩唇而笑,替她剔鱼刺的军官倒是神采一黯,老梢公看在眼里,蓦地疑上心头,谈笑了两句,借端进了厨间,凑到老板娘近前,悄声道:“桂嫂,你瞧这后生带着个乖妹陀,是个甚么来源?”
“掌柜客气。”那军官的言谈态度虽不放肆,却也不热络,问了两句店里的预备,先点了一碟退鳅,略一踌躇,低声跟身边的女子解释了两句,待那女子点头,才又点了血鸭、米粉并两样时鲜的菜蔬。老板娘心道,江边的馆子江鲜美,眼下秋江水满,恰是铜鱼最肥美的风景,此人听口音是外村夫,想不到于本地的吃食倒是里手,一边推断一边迭声应着去了厨下。
桂嫂一愣,思忖着道:“你这么一说,是有点儿怪。”想了想,稳住心神道:“他们甚么来源我们可管不着,我尽管做我的买卖。”说罢,走出来添茶添酒,顺带着哄走了自家孩子。
“哪儿有这么走亲戚的?”梢公不觉得然,“你瞧见那后生膊头的金豆豆没有?三颗!少说也是个团长,出门连个马弁都没有,云衡城的连长都比他场面大些……再说,”梢公声音又低了低,“刚才我提了两句虞家,那后生就不安闲,我是怕……那妹陀不会是从虞家拐出来的蜜斯吧?”
梢公却放不下内心那点儿疑窦,一团和蔼地同那军官聊了几句,故作平常地笑道:“小老弟,这妹陀是你――”他拖长了话音,便见那军官仿佛有些冷冽地瞥了本身一眼,随即倒是安然一笑,“堂客。”微微一顿,又补了一句,“三书六礼拜鞠问的。”
杜中光神采一红,“……呃,是。”
桂嫂灶上熬着汤,心不在焉地应道:“一看就是大师子的蜜斯。”
那军官蹙眉道:“下着雨,修甚么?”
一句话说得那女子红了脸颊,一笑低头,无穷娇憨。
“着啊!”梢公又拥戴了一声,“就是班配得紧,才拐得出来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