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岩石在他们安营歇息时就已存在,看起来不过是被积雪覆盖的一处平常石头,现在却蓦地动了起来,头颅庞大的黑影,对着天空一声巨吼。
路铭心不在乎地“哼”了声:“我已不是当初阿谁任人鱼肉的小丫头,那些小人呶呶不休,又能奈我何?”
路铭心卸下了内心的大承担,又看他神采稍霁,顿时故态复萌,凑畴昔趴在他的腿上:“师尊,我这些年真的好想师尊,日思夜想,半晌不敢或忘。师尊待我多好,我就有多想师尊。”
顾清岚微微皱了眉,他当年和李靳曾来过北境,当时这里虽苦寒凶恶,但也万物相生相克,自有循环,并不像本日所见普通,无端厮杀。
那些异齿雪鸮却并未却步,反而收回越加凄厉的鸣叫,从侧翼四方,啄向那怪兽。
李靳在这时惊诧地开口:“可现在已近夏季,岩蟒本应冬眠,异齿雪鸮也并非岩蟒天敌,不以捕食此物为生,为何它们会这般厮杀?”
跟着这怪兽的行动,他们头顶的山体霹雷震惊,雪块跟着松动的岩石一起滚落下来。
李靳惊奇不定,看了看顾清岚,神采可贵寂然。
顾清岚心中暗叹,他和这冤孽的胶葛,已越来越乱,早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,只能抬手重摸了摸她的头,低声道:“我当年也不过尽为师之责,你不消过分感激。”
更何况燕夕鹤只给了路铭心一片,还不知他手上有没有更多的,是不是想借道铭心之手凑足更多残片,从中渔利。
路铭心听完松了口气:“不敢欺瞒师尊,我当年虽曾对师尊犯下大错,但多年来谨遵师尊教诲,剑下所斩,无不是死不足辜的暴徒,从不残害无辜。”
现在听了路铭心交代,倒没斥责她行事草率,而是轻叹了口气:“你也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,今后无处容身。”
等两人各自打坐调息后,顾清岚就将小桌隔在两人之间,将帐篷隔开,那意义很明白,要她守礼,和他各睡一边。
他说得轻巧,但到了现在,路铭心又怎会不晓得,天下间有几个做师父的,会为了门徒殚精竭虑,夙夜劳累,乃至不顾本身。
顾清岚没去理她,冲李靳和莫祁点了点头,俯身进了帐篷,路铭心尾随出来。
她想着就搂着顾清岚的腰,将头在他怀中蹭了又蹭,迷恋之情,溢于言表。
话虽这么说,他们各自返回帐篷,却都没法再睡下,打坐调息到了天亮。
异齿雪鸮普通独来独往并不成群结伴,岩蟒冬眠时也山崩地裂尚闷头大睡,哪怕平时岩蟒也不是好战的物种,若遇劲敌,大半挖地逃之夭夭。
因而帐篷刚撑好,路铭心的眼睛就亮了又亮,紧盯着顾清岚说:“师尊……我夜里帮你取暖……”
但那些异齿雪鸮已似发疯,涓滴不惧存亡,还是围着它不住撕咬。
那些异齿雪鸮也确不像是合力捕食,将岩蟒的血肉撕咬下来后,并不吞食,甩头扔去,就又一口咬去,看那模样,竟一意要将岩蟒置之于死地。
有了如许的动静,隔壁帐篷的李靳和莫祁天然也惊醒过来,路铭心醒了一咕噜爬起来,一不谨慎在桌沿上磕了头,却还是称身扑到顾清岚身上,胡胡说:“师尊,有妖兽来袭,我来护你!”
顾清岚听着微勾了唇角:“你若残暴无行,我也不会留你在身边。”
顾清岚淡看了她一眼:“我曾承诺过李师兄,若你犯下滔天罪过,我会亲身脱手,清理流派。”
顾清岚又淡看了看她:“凌辱残杀无辜强大,逆天而行。”
顾清岚沉默了半晌,披上貂裘起家外出,李靳和莫祁也已出来,昂首看到雪夜深处,正有几点幽紫光芒,朝着这边爬升而来,恰是北境常见的妖兽之一,异齿雪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