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岚送来的曲调高华悠远,气韵清长,令人神旷,但是这座山一如曹府后院,山道早被保护清巡一空,突来的琴声格外蹊跷,曹恪顿时警戒起来,保护方要趋前检察,曹度思了半晌,已抢先举步行去。
九里山因东西长九里而得名,曾是楚汉鏖兵的疆场,山色碧郁,风景隽雅。
曹度目光亮锐,语意深长,“琅琊王懒慢,极合陛下之心,我视他如敌,亦是为合陛下之心。”
曹恪那里想得过来,一时傻了。
曹恪从未想过这个题目,顿时大愕,“既然如此,父亲为何频频弹劾他?”
曹度的花眉蹙起来,傲然道,“杞人忧天,益州有靖安侯亲身镇守,毫不会放蛮夷进入。”
曹恪镇静起来,“爹!我立即归去整兵,让大哥在家里守着,我随爹一道去!”
许蓁蓁寂静半晌,终究噙着泪点了头。
许蓁蓁一向极讨厌本身的兄长。
对方态度不佳,阮静妍却笑了,浊音婉和下来,“父执经验得是,阮氏确无勇猛战将,唯愿以一己之先,求能者呼应,共抒难局罢了。”
不说弱女,换了男人也要冒汗,但是郡主身后的胡姬踏前了一步,倏然银光一掠,一声裂响,地砖鲜明呈现了一圈深痕,紧贴着几名保护的靴尖,如果再进一寸,只怕足趾已经没了。
曹度终究回过身,神情非常不快。
阮静妍接了一句,“如果西南敌寇与之相合?”
这一句没边没际,听得曹恪莫名其妙,对父亲又不敢冒昧,悻悻道,“她都与人私逃了,还抛头露脸当说客,全不顾家门颜面,也不知琅琊王如何想的,何况大哥娶的不就是士族之女,我瞧除了礼数讲究些,其他也不过平常。”
那是少女期间独一感受过的,来自同性的体贴与顾问。
那样好的男人却死了,许蓁蓁的眼底蓦地涌出了泪,胸口堵得生痛。
曹度本来想晾她一晾,不料她一句比一句锋利,压住火气道,“危言耸听,时奕还没阿谁本事。”
曹恪恍然明白,脱口道,“郡主再次来请,恰是出兵之机!父亲既为率领,勤王的大功就拿定了,阮氏可抢不了!”
阮静妍神采一凝,深深的行了一礼,“妾身代天下人谢过父执,一旦逆乱安定,曹氏必居首功。”
曹度想起长媳,摇了点头,“许家还是小了,对女儿也不经心,养得呆板端方。琅琊郡主私逃虽不名誉,但是威宁侯府现在九族皆斩,足见其有先见之明。她敢来徐州面谈,言语锋利明慧,又有胆气,可比她阿谁不成器的兄长强多了。”
阮静妍敛容道,“西南尸军的短长,父执并未亲见,我从益州回返,亲耳听虞都尉道,益州外无援手,内无强军,即使有左侯坐镇,守得了多久还是未知。一旦仇敌突破益州,楼船入江,动静又幸运冲破锁围,传入天子耳中,朝廷孔殷下诏,敢问父执可有掌控及时赶至,一举歼敌?”
曹度喟了一声,“琅琊充足、徐州兵强,两地为邻又距金陵不远,一旦交好,天子不免疑忌,必会谪去其一。阮氏位列贵爵,天子不会轻动,我曹氏却分歧,若不是与之相互嫌恶,不时攻讦,哪能稳坐徐州至今。”
曹度掌徐州多年,沉睿纯熟,年近六旬仍然精力健旺,糊口极有节制,烦琐的政务之余,独一的爱好是攀山。
如果郡主关于益州之言失实,现在的时势,确是有些伤害了。
阮静妍也不急,忽道,“父执但是武卫伯一党?”
郑公子为她挡住了恶人的刀剑,跌入溪中还拉着她的手,最后一刻仍试图救济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