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大厨、陈大厨、罗大厨得知我一举夺魁进紫禁城,欢畅得顿脚,说这下有机遇找六指脚报仇了。我信誓旦旦地说:“三位师兄,我进了紫禁城,不出一个月必然找到六指脚,到时候我们再筹议如何清算他。”三个师兄一个劲地傻笑。
王总管和黄厨头说好了,就择个日子带他去见刘县令。王总管向刘县令亮出外务府委派他做厨艺比赛总裁的公文,跟他说了一通同黄厨头先前说的一样的话。刘县令就承诺照王总管说的办。他们筹议的成果是,在县城张榜公布厨艺比赛的动静,报名前提比着青家孩子来,十四岁摆布男孩,善于烹调,味觉灵敏,操行杰出,长相端庄。
再说王厨头。
王总管又想到一宗买卖。前不久,宫外买卖朋友请他喝酒,提起北京市道奇怪物,说紫禁城新近流出去一种包治百病的药丸,一丸卖到十两银子,问王总管手里有没有货。他一调查,啥神药,不过是赵太妃自个儿瞎捣鼓的药丸,本钱不到一钱银子,只是不轻易弄到手,一是产量少,二是她白叟家不肯等闲送人。王总管想,黄厨头不是赵太妃宫厨头吗?必定有体例,就对他说:“让青家孩子夺魁算啥事?不就出在咱手里吗?不过你得给我弄点东西。”
青常备矮胖个头,留根长辫,脑门刮得泛青。他家和咱柳家是一个徒弟教出来的师兄弟。我爹是师兄,他爹是师弟。他们的徒弟叫掌勺王。掌勺王不姓王,是说他厨艺高超,北都城大名鼎鼎的鲁菜徒弟。掌勺王嗜酒如命,整天腰杆上别个酒瓶走哪喝哪,一张脸猪肝红,最后酒醉坠河身亡。
比赛时候到。
我尝了一块坛子肉,浓香鲜美,舌根有一种恍惚味道,不香不爽是醇,不晓得是甚么。我再尝一块坛子肉,脑筋里俄然呈现各种酒味,黄酒、白酒、曲酒、洋酒都不像,是甚么呢?我模糊想起我十来岁在柳泉居跟在爹屁股前面跑,吃了爹递进嘴的一夹菜,仿佛是这个味,是甚么菜呢?不晓得。我尝半个鸡蛋,鸡蛋最裹味,还是阿谁醇味,就是阿谁醇味,它仿佛把统统食材的原味都综合起来了,是甚么呢?我想啊想啊,面前俄然一亮。对了,不就是陈年绍酒吗?我再看这烧肉的坛子,不就是绍酒坛吗?
黄厨头要说的事就是厨艺比赛。外务府刚决定停止比赛,许大臣就叫人传御膳房王总管。王总管得知此事顿时奉告黄厨头。黄厨头找人筹议一夜,天一亮就往刘县令这儿赶。他要赶在王厨头之前见刘县令,把青家孩子参赛夺魁的事说好。
王总管笑笑说:“两位小选手如何样?上来咀嚼吧。你们想进紫禁城御膳房,知不晓得那是甚么地?奉告你们,那是大清国天子的厨房,那边的厨子是天下最好的厨子,那边做的菜是天下最好的甘旨好菜。有本领就上来吧。”
周爷四十来岁,长得细眉细眼,文质彬彬,不像普通厨子细弱。他在御膳房干了二十年,掌勺上灶、提芡勾汁、拿火色吃厨子、炒爆熘煸炸、炖煮烧烩焖、鲁菜川菜、满菜御膳,无一不通,无一不会,最特长的是咀嚼,天生味蕾丰富,能品天下百味。比如一个辣味,他能够分为湿辣、干辣、香辣、油辣、酸辣、清辣、冲辣、辛辣、芳辣、甜辣、酱辣。前些年外务府为包管御膳质量建立品膳处,调他做总管,要他监督紫禁城统统膳房的质量。
青家环境有所分歧。青家祖上是大清建国功臣。当年皇上把皇城根一带的地批给建国功臣,青家祖上有一份。斗移星转,青家功臣早已作古,青家也式微多年,皇城根的地也卖得只剩一块,偏僻萧瑟没人要。青常备的爹叫青云,一身旗人臭脾气,除了会品菜会做菜没其他本领,只好抹下脸去宫源居做厨子,但旗人犟劲犹存,把一身做菜本领教给儿子,带儿子去北京各大酒楼练习,要儿子进紫禁城做御厨,把青家脸面争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