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蒙吉亦是苦笑,想了想,又说道:“危大夫,方才你说后日或能有药济急,如此甚好,最起码也能顶的几日,而鄙人还可命军将前去其他州县赊药,信赖七八日内必有药材送至,以是说旬日以内,这药荒便可无忧了,只是……只是这两日却不知还要死去多少病患,莫非真的再无它法可想了么?”
蔡蒙吉前面的话对诸富户士绅来讲,不过是老调重弹,完整引不起重视,而最后这句话倒是夹枪带棒,威胁之意尽显,顿时令堂下诸民气神一凛,打醒了十二分精力,皆暗想道:公然最后还是说到这事儿了,哼,黔驴技穷,莫非这是筹算要歪曲吾等投敌么!
众富户沉默不语,却纷繁在心中说话和思考应对之法,因为他们信赖,这既然还是在大宋朝的治下,那他们应当还是能讲一讲事理的,而对方如果是蒙前人的话,那可就另当别论了。
蔡蒙吉一听,寂然起敬,本来这江西危氏一门,累世行医,活人无数,而自危云仙师从后汉名医董奉的二十五世孙董京习风雅脉(外科)以后,危氏医名更胜,其子危子美习临江刘三点及建昌路新城县陈姓的妇人科,又习杭州田马骑的正骨和金镞科。而其父危碧崖,则习黎川大磜周姓小方脉(小儿科),至此,已是三世名医,享誉赣地。
注:据笔者考据,大夫一词,古来有之,清朝今后,则多称郎中。北宋徽宗政和年间重订官阶时,在医官(太医)中置“大夫”以下官阶,加上唐末五代今后官衔众多,以官称呼号逐步构成社会民风,以是称大夫为大夫至今。
可惜事与愿违,蔡蒙吉摆明短长,好话说尽,这些富户就是推来推去不肯献削发中藏药。
“…….”
蔡蒙吉长叹一声,心说为何这些人就死活不明白唇亡齿寒的事理呢?如果城中大起疫病,那他们还能独善其身么?只怕到时有药都救不活吧!
要说现在这韶州城里所剩未几的富户大多是一些与叛将刘自主交好,以是才没被元军劫夺一空的,并且元军入城后,这些富户天然也是拜见过元将,以寻求庇护的,传闻那纳猛就收了这些富户主动献上的近三万两的银子。
蔡蒙吉各式无法,俄然想起了贤弟整天挂在嘴边的那句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”的名言,虽说蔡蒙吉并不似其他儒家学子那般陈腐保守,但他对这句话还是很有些冲突的。
“城中缺药,四乡百姓求医无门,多有病死者,蔡某暂掌韶州,未能绸缪在前,实是自责不已。为亡羊补牢,吾已派快马前去邻近州县筹药,信赖最慢旬日以内必有药至,现在承平惠民局的医官也已入山寻药,信赖两三日内便可采来少量济急之药,以是现在只是这两日药荒,而诸位身为韶州士绅,本应照拂四邻,为何今却见死不救乎?唉,诸位皆受卓大人恩德,得以不究,而大人夙来爱民如子,如果得知诸位如此作为的话,怕是会心冷齿寒啊……”
但是,在现在的环境下,怕是也只能再诱之以利尝尝了?
《世医得效方》中还详细地记录了利用麻药医治骨伤的体例,而危亦林以蔓陀罗花、川乌、草乌等草药制成的麻醉药“草乌散”的麻醉结果很好。厥后日本大夫在1805年利用蔓陀罗作手术麻醉药,被誉为天下麻醉史的先例,实在比危亦林足足晚了四百多年。而对于脊椎骨折,危亦林初创了“悬吊复位法”,而这类有效的疗法,直到1927年才被英国大夫达维斯提出来,又晚于危氏六百多年。
只不过本日这些家伙皆是腆颜赔笑,言语委宛,很有些只要你不逼我献药,那我就逆来顺受,勉强责备的意义,这让蔡蒙吉实在是没有啥借口翻脸,唯有哭笑不得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