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廊下守着春罗秋罗一对双生姐妹,外堂就只要石桂,宋敬堂打她身前过,石桂曲了膝,他却停下脚步,半是犹疑半是吞吐,到她都立不住这才问道:“表妹常日里都做甚么消遣?”
只是送东西,如何用得上白露,水晶小巧走一回也就罢了,石桂细心把帖儿放好,眼睛一扫,就瞥见上头写着请叶文心到清冷馆中一叙。
宋敬堂每日里等的就是她这四个字,比方大暑天里饮了山泉水,又似数九寒冬抱了热炭炉,说不出的熨帖,能闻声这四个字,一日就安稳了。
手上捧了个匣子,里头装了一包燕窝,瞥见叶文心靠了窗,笑得一回:“你们玩甚么呢,走在小道上就闻声笑声了。”眼睛一扫,把东西递给了玉絮:“这是我们女人送给表女人的。”
叶文心越是说有不同,石桂越是不信邪,六出看她更加当真细心,笑着劝她:“不是不好,我这一手练了多少年,从进院子当小丫头起,就在替女人烹茶了,算一算三四年的工夫,你能煮出这个味儿已经很正了。”
此时院中也没甚风景好瞧,一堆丫头簇拥着,叶文心不过几日未曾出来,闷得狠了,此时旧景也似新景了,长长出口气,走上一段再往永善堂去,到了老太太的永善堂外,进门往里一看,就晓得宋敬堂又已经到了。
叶文心从弟弟那儿闻声过宋勉的事,抱怨他过分勤奋,把了院子两个都衬成了游手好闲的人了,闻声这个使了石桂去看:“你去瞧瞧,如果有人,我们就归去,如果无人,还走这边,不过量几步路,我这些日子骨头都要僵了。”
她散了头发,穿戴玉色胡蝶寝衣,赤了脚踩在软毯上,丫头打水出去,漱了口先饮茶,细竹盐马毛刷,梳了个歪髻儿,簪上一枝斜玉钗,因着病好了,便往老太太跟前存候去。
春燕点了头:“表女人贞静。”原还想叮嘱石桂两声,这么看着她倒是个鬼灵精,肚里门清,响锣不必重锤,摸了两三个果子给她:“你等着,有新奉上来的鸡毛,给你串键子玩。”
石桂歇着那两天没煮弟子茶,等脚上好些了,头一桩事就给叶文心煮茶吃,她按着六出教的做,可每回煮出来叶文心都说味儿分歧。
石桂原话奉告了她:“二少爷问我表女人何为么消遣,表女人哪有甚么消遣,平常连花圃子都不迈,只是看书罢了。”
石桂伸手接下:“女人看书不让人扰,等会我交给女人。”
石桂回回尝了,也不感觉不同多大,到连着煮了半个月,倒能品出些味来,叶文心点了头:“这水就是得尝才行,口轻口严峻家分歧。”说着轻叹一声,神驰道:“如果能尝一尝颜大写书中所说的山顶尖上的雪水,那才算是无憾了。”
青罗裙儿挑了银丝线,莲青色的斗蓬罩,更显出柔弱来,阳光底下一步一波,粼粼泛着水光,好似东风吹皱一池水,心底连花都多开了几朵,嘴角一翘,就又从速抻平了,搁下茶盏,站起来施礼:“表妹安好。”
他一日比一日到得早,叶文心只要来,就都能瞥见他坐在外间吃茶,宋荫堂不必说,一大早进学之前就来给老太太存候,一是离得近,二是他在老太太跟前长大,对老太太非常靠近。
石桂立在飞罩门外头,眼看着宋敬堂的眼睛跟生了根似的拔不出来,到叶文心进了内堂,他还直定定的瞧着那帘子,待闻声里头请了安,这才回身出来。
中午歇晌回了一趟鸳鸯馆,春燕见着她来,便知有事,笑得一声:“可巧你来了,下边送了些鹞子来,这几样花色好,你拿了给表女人玩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