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把这事记下,少年人羡色是有的,可宋敬堂这一头热的心机竟还冷不下来了,虽不是甚要紧的,可她好些日子没去正院,也该露露脸了。
叶文心在屋里闷了几日,今儿气候又好,晴暖无风,只闻声雪化成水“滴哒”滴落的声音,这会儿天气尚早,叶文心便起意往院子里头走一走,玉絮却往前一步拦了:“女人罢了罢,宋家的堂少爷见天儿在那亭子里头读书,我们还走本来那条路。”
石桂往海棠漏花窗里一瞧,凉亭中还无人,折返来奉告了叶文心,提了步子才要走,玉絮见拦不住,从速打眼色给琼瑛,琼瑛这些日子懒怠,偏不肯理睬,到底进了院子。
之桃蕊香两个便哧哧笑个不住,好轻易有个好天儿,院子里头雪化了,都抖落了被子出来晒,架在竹竿上,一院子的花花绿绿,窗户好久未曾大开着,这会儿也开了透气,叶文心坐地罗汉床上靠着南窗看书,眼儿一扫石桂那床拼被,拿书掩了口笑起来:“这是如何,还拼个百纳被不成。”
青罗裙儿挑了银丝线,莲青色的斗蓬罩,更显出柔弱来,阳光底下一步一波,粼粼泛着水光,好似东风吹皱一池水,心底连花都多开了几朵,嘴角一翘,就又从速抻平了,搁下茶盏,站起来施礼:“表妹安好。”
石桂伸手接下:“女人看书不让人扰,等会我交给女人。”
宋敬堂每日里等的就是她这四个字,比方大暑天里饮了山泉水,又似数九寒冬抱了热炭炉,说不出的熨帖,能闻声这四个字,一日就安稳了。
他摆了少爷的架子,石桂不能不答,宋敬堂就是看着石桂眼熟,晓得是宋家的丫头这才问她,石桂垂了眼儿:“女人只是读书,倒未曾见她消遣甚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