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天气暗了,回礼也不及挑,把事儿压到明日,厨房送了食盒子来,叶文心瞥见有燕窝鸭子,问弟弟那儿得着没有,传闻也得着了,这才下筷子,才挑上点鸭子肉,琼瑛便盛了汤递到叶文心手边,老调重弹,又提及那宫里的嬷嬷来。
叶文心沉吟得会,咬着唇儿盘算了主张:“一味推着也确是不好办,我干脆就答允下来,叫冯嬷嬷把这功绩算到你头上,今后她再想办甚么事,也得倚重你,我们先把面前的钉子给拔了。”
冯嬷嬷看她冒着夜雾过来急巴巴的报了喜信,反而晓得事情不是她办的,笑一笑道:“既这么着,过一日便叫裴姑姑出去。”
琼瑛看她还是本来阿谁模样,这才把她叫过来,再提点一回:“你连书都会念的,事理也该是明白的,女人左了性儿,我们就得劝一劝,如果把自个儿摆到前头,反把女人摆在背面,只想着讨赏争宠,那也不值得女人待你好了。”
石桂叫冯嬷嬷看重的事儿,琼瑛猜也猜想出来了,冯嬷嬷也同她明着说,到底是宋家的丫头,既不能打也不能骂,管很多了,宋家管事的嬷嬷内心头也不痛快。
石桂想到琼瑛,倒有些哭笑不得,迟疑得会儿道:“琼瑛姐姐倒似是至心为着女人,冯嬷嬷那话,如果耳根子软的听了,难保不动心的。”人都是如此,头顶着大义,便是谋取的东西再多,也能放心。
石桂现在领着二等的例了,可旁的还是三等的配置,便是发的料子再多,也不能似玉兰迎春一样打扮,住的屋子更不必想了。
“女人既然大安了,上回冯嬷嬷提的事儿,也该着紧办起来,如果再晚些,到开春可就没多少日子了。”琼瑛把手帕往镯子里头一塞,卷起袖子来给叶文心剥虾壳,一只只掐头去尾,把各个儿虾子肉放开来在碟子上摆成一圈。
钉子说的就是琼瑛了,要除了她可不是易事,只要她能派上一点用处,冯嬷嬷都不会等闲动她:“不如留了她,叫她不知不觉也当了反间,我们已经晓得她是耳目了,让她听些虚的,看些假的,岂不更好。”
女人大了有主张了,不再是本来“为着你好”一句就能利用的了,琼瑛还拿这个对于叶文心,这才一步错步步都出错,她听了石桂的话,倒也认这些说得有理,却催了她道:“再有几月女人便得进宫,真为着女人好,还得劝着她才是。”
石桂挑了挑眉头,琼瑛还没有跟她面劈面的说过甚么,要么就是奉告叶文澜,要么就是奉告冯嬷嬷,让这两个找她的费事,这回劈面把她叫了去,也不晓得想说些甚。
叶文心光听这么一句,就蹙了眉头不再动筷子,玉絮眼看着她动了气,还又等了一会,等琼瑛说到冯嬷嬷催得急,那头人也在家里等着时,她这才上前劝:“就是再急,也不必用饭的时候说。”
石桂早就拿上了二等的例,琼瑛说这些于她无用,她却还是笑了,本来要当无间,也总得交些好处给冯嬷嬷,才气晓得她们背面想干甚么。
石桂轻声细语的软言劝她:“女人一味厌了学端方,可也得安了老爷的心才是,宫里头端方大的很,我传闻进宫的时候,不但要写驰名姓,还得写上老爷的官位,如果女人不听些端方,进了宫可不是丢了叶家的脸面了。”
每到这时候丫头们便自行退下去,石桂取了一套二十支的笔来,叶文心一指指导着教她认:“这是蟹爪,这是叶筋,这是白圭……”
她拿菊花汤洗了手,避出去前使了个眼色给石桂:“你到我屋里来。”
待石桂去报喜的时候,闻声叫琼瑛争了先,也不恼,脸上还带着笑,倒让冯嬷嬷更高看了她一眼,感觉这个丫头能成事儿,比琼瑛这么个成不住的气的要得用的多,拍了她的手道:“这份功绩是谁的,我内心明白,你且等着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