葡萄公然咬了唇儿:“全给了?”
三人重新逛到尾,走到底了才买了一张画,上面画的真武大帝,写了“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”这一行字,石桂早就晓得这里笔墨都是繁体,乡间处所没书可看,也能在祠堂见着几个字,年年家里还要贴春联粘灶君。
两个都晓得轻重,听了这桩秘辛,那里敢到外头去嚼舌,葡萄归去了便问石桂:“你说乳母讲的是真是假?大夫人不是说守节,如何又嫁了老爷?”
石桂懒得理她,把帘儿一拉,躺到被子里去,跟她这么个胡涂人另有甚么可说的,那头葡萄还嚼舌不休,模糊闻声几句不贞,石桂掀了帘儿:“再别说了,细心叫人听了去,乳母也保不住你!”
郑婆子兴兴头头又吃了几盅酒,还哼起了小曲来,葡萄想着支钱还帐,就在她跟前忙繁忙碌,一时替她剥花生,一时替她烫酒,晓得郑婆子最爱讲老宅的事,特地挑了好的问她:“乳母,这回老太爷来了,大夫人来不来?”
陈娘说的虽是醉话也是至理,石桂刻到心上,她不想在宅门里呆一辈子,需求出去度日。银柳不防叫个小丫头骂了,陈娘子她强不过,莫非还强不过个小毛丫头,伸手就要扯她的头发。
葡萄身上那五十个钱用的干清干净不说,还问阿财借了二百文,扯了一块花布要做裙子,杏子红染的小联珠儿,她一瞥见眼睛就挪不开了。
陈娘子吃了酒呼呼大睡,石桂带上门出去,走到巷口,等了好久还不见人来,干脆去劈面的铺子里头买了剪子顶针跟几卷白线。
葡萄叫这句给噎住了,石桂一把放下帘子,阖了眼儿拉上被子,吸气再吐出来,这鬼处所,非得离得远远的才好。
针凿铺子里头有卖络子的,各色百般种类齐备,单色的五文一个,如果有花腔配色好的,就能卖到七八文,再有些花腔的卖得更贵,甚个喜上梅梢,花开并蒂做得越大,越是值钱。
“老太爷真这么喜好大夫人?”儿媳妇再亲,如何也亲不过嗣子,哪有反把儿子放到背面的事理,葡萄问得这声,叫郑婆子啧了一声。
到了府里时候尚早,郑婆子只当放她们一天假,这一日必得玩得纵情才返来,见葡萄扁了嘴儿,再看她手上这很多东西,晓得必是买空了,伸手点点她。
如许的花布不比潮兰布健壮便宜,可却光鲜,女孩儿爱俏,见天的穿王管事发下来的青白褐灰,天然想穿花的红的,见着石桂眼睛一亮:“我带你去罢,那担子上的布便宜。”
石桂直摇手:“我身上可没钱了,全托了陈婶子把钱带给我娘去。”葡萄话里话外想乞贷好几次,石桂要么装着不懂,要么就念叨家里要修屋子买地供弟弟读书,几次都没叫葡萄逮着机遇。
石桂不防她这落水狗还能跳起来再咬人,叫她一把抓了个正着,吃疼之下咬紧了牙关,摸了灶头上的擀面杖,一记捅在银柳腰上。
西院就是二夫人住的,人还没来,他先表起忠心,郑婆子脸上笑了内心啐,老太爷只要还在,家里就必是大夫人的天下,那里还怕他一个二管事,到时候就能跟着大夫人回老宅,再不在这穷处所呆了。
屋里头先是一静,跟着就似炸开了锅,盼了多少年了,人都没来,只当是发配边陲这辈子不能归去了,哪晓得另有来人的一天。
她在兰溪村也听过这事,却只是生下来过继一个,哪有真娶了定下名份的嫂子的,宋家说是诗礼传家,办的事儿却透着荒唐。
“你晓得个甚,我们大夫人,跟大爷那但是青梅竹马,两个打小就定下的婚事,眼看着都要结婚了,大爷恰好出了事,大夫人原是要守节嫁给牌位的,老爷一人挑了两房,两个这才成的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