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管事吃了半盅茶,这才拿腔拿调的开了口:“这回但是一大师子都要来,我们差事当得好了,少不得在主子跟前露脸的。”
清算了碟子,她还要午觉,笑了道:“倒不是我躲懒儿,身上不便,又坐了这几日的船,实撑不住了。”
大夫人只顾着照顾儿子,把管家权都交了出去,二夫人捏在手里小二年,自嫁出去就想着,竟没能保住,还又转回了大夫人这里。
春燕笑一回,把杯子递到小丫头手上,拉过郑婆子去:“妈妈在此地受了委曲,只这几年太太事多这事儿年年想起来,年年都不及办。”
这些哪个不想归去,这处所比方边陲发配,在宅里如何也能想着体例捞钱,便是跑个腿儿日子也比现在好过,更别说是厨房了,做得好经常有赏,那但是块膏梁地,沾着都浑身油花,到了这儿常日里连吃肉都难。
一样的菜做了两份,另一份她亲给高升家的送了去,留下葡萄石桂服侍,自家仓猝忙去陪了高升家的吃酒。
人还没来,石桂就听了一肚子宋家的事儿,这些同她总没关联,此时就是消夏的,过了夏天宋家人还得回金陵老宅去,到时候她还无能那攒钱的活。
石桂由着她说,葡萄还跟着也抱怨几句,里头屋子多差事多,她们是大房的人,却先去理了二房的院子,郑婆子嘲笑一声:“等高升家的来了,有他好受的。”
夜里石桂返来天然听得几句抱怨,甚个多用了油多用了柴,几个匠人肚皮大,馒头上了蒸笼,一顿能吃上四屉,炒的韭菜酱的肉丝,夹在馒头恨不得把油都刮光。
她本来就是大夫人的人,王管事一走,便有人上前来贺,郑婆子敛住忧色直摆手:“也不晓得这些年,老宅里来的是个甚么路数,这时候欢畅有甚用。”
王管事陪着满面的笑,又引了她各处去看屋子,葡萄跟石桂两个就在堂下听着调派,葡萄扯一扯石桂,嘴巴一呶:“你瞧见没有。”
石桂内心这么想,却不透暴露来,到是葡萄嘴里含糊着念了两声,让郑婆子刮了一眼,她这才诚恳了,缩着脖子等着分拨差事。
石桂见缝插针的往山下头跑,要干的活多了,头一沾着枕头立时就睡了,葡萄还想同磕牙,自顾自说了半日,那头石桂已经打起了小呼噜,连着几日葡萄倒睡不好了,拿脚踢床板:“你自家睡得香,还让不让旁个睡!”
大丫头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,一个替她打扇子,一个站着听叮咛,石桂只当葡萄说的是她气度大,哪晓得人一走,葡萄就叹:“你看她身上这一件,得值好几两银子罢。”
抱怨完了立时又想着等大夫人来要如何献殷勤,王管事再如何向着二夫人,也得先过了老太爷那一关,便是再想着把好院子好处所给了二房,老太爷身边如何也离不开大少爷。
别苑的人好久都没见过这场面了,一条大道上都是夫役,前前后后跟着七八个婆子,箱子上贴着各色签头,盯住让他们细心轻放,别碎了里头的东西。
不但是她,连着她的两个小丫头也穿戴绸缎衣裳,葡萄看的眼睛都拔不出来,伸手就去摸耳朵:“你见那耳垫子没有!”
郑婆子欢天喜地,看着春燕这头人手不敷,把葡萄石桂两个都叫出去,替她们帮手,又把下人的饭食都交给粗使婆子来做,自家往这院里的小厨房造了汤水,小圆桌儿摆开来,专给春燕吃。
葡萄扁了扁嘴儿,斜了石桂一眼,却不敢则声,赶在石桂之前抢了铜壶往园子里送水去,郑婆子看她脚下勤,问了石桂:“你想不想跟她们似的面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