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燕传闻写信掩了口笑一回:“你可高抬我了,我那里识得几个字,你阿谁桂是桂花头油,写这些个柴米面还成,叫我写信,再不能够。”
春燕点点她们两个:“就是懒,若多识得几个字儿,不就能往前再进一步了?等我出去了,你们两个哪一个能拿起来?”
秋娘两个想一回急一回,是手上没钱,看了病吃了药,再买了稻种,还得乞贷才买了羊来,一只羊崽子,喂多久才气喂大,本来另有石桂帮手,喜子五岁大就去搂草喂羊,内心想着要姐姐返来,见天的念叨,每说一声,秋娘的眼睛就发酸。
陈娘子收下东西,又欣喜了石桂几句,见她人小,却没哭个不休,立时收了泪,还带着礼来,小人倒是个大人样,更加感觉她是个明白的,要真在宋家老宅里,说不得能有个好造化。
石桂大变模样,不过才进府里三个多月,吃得饱穿得暖,面庞儿圆润起来,还长了个,身上是新做的春衫,头发也油亮起来,耳朵眼里重又扎上银丁香,双丫髻戴了红绒花,秋娘只当见着女儿黄瘦瑟缩,哪晓得如许精力白胖,苦衷放下一半,却还止不住泪水,摩挲着她的头顶,眼泪一颗颗落到她颈项间。
石桂还当见不着秋娘了,哪晓得快到端阳的时候,秋娘竟跟石头爹来了山上,门上人说来找石桂的,传到了春燕那边,别苑从上到下只知石桂叫桂花,可石菊却有这么一桩要拜姐妹的公案,立时就说是石桂,春燕怔一怔:“把人带到耳房去,让她们母女好好见一见。”
这么说着倒是没错,宋家只要别苑田庄还在,总有人要回甜水镇上来,她内心松得口气,就算走了也不能这么悲观,只当是去外埠事情,另有返来的一天。
越是住得久,石桂越是不喜好葡萄,好吃赖做不算,见不得旁人好是最大一样弊端,她自家不欢畅,就必得惹着旁人不快,可这回听了她的话却笑:“是我想茬了,明儿就去托人,给家里送个信去。”
陈娘子见着她便笑:“我才说得闲去寻你呢,你到上门了。”这一回再来,便没见到银柳,石桂也不问,听陈娘子说信送了归去,才刚欣喜又听她道:“你娘跟着村里人采茶去了,你爹的腰伤也养得差未几了。”
哪个夫子肯收女门生,村里没有镇里没有,越是长大,越晓得不能暴露来,很多年除了年画就没见过字纸,到了这会儿见着春燕写字,不免看得出神。
石桂摇一点头:“我就是死记在脑筋里头了。”拿出麻糖桃条给石菊吃,石菊咬了一个,陪着她说话,如果本来需求问她些老宅里的事,可石桂来了两个多月,再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家,隔得会儿叹一口气:“我也不晓得能不能归去。”
石桂咬了唇儿,到底没能忍住,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,陈娘子看她哭,也替她叹上两声,拍了她的肩头:“你好好当差,今后有贡献你爹娘的时候。”
她第二天就去请了春燕,到镇上一得费上纸墨费,二得郑婆子给假,如果托了春燕,连假都不必请了,只要她点头应了,郑婆子就无有不该的。
石桂一听就晓得家里这是急着攒钱要赎她出去,眼眶一红,从速低头,又问了喜子,喜子现在在白大娘家里呆着,见人去了传信又扯了人的裤脚问姐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