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只当多小我,小女人家家哪有几天长性,不成想良姜竟是个能静得下来的,同她一道做针线,还给石桂绣了一方小帕。
叶氏趁着天好要洗头,石桂应了一声,厨房里婆子送了水来,拎进房里却不消她们,石桂玉簪秋叶两个搭手拎水出来,搁下水看着茶梅玉兰拿蔷薇花儿揉出汁水来,长案上摆了十来个各色的瓶子,小匣子一看四五把是非梳子备着。
甘氏白了脸儿站着听,哭着辩白不过给个经验,实不晓得下头人手上没轻重,还把打板子的婆子都给罚了。
石桂才要退出去,就闻声里头春燕笑道:“绿萼倒是个好名儿。”
石桂猛得吸一口气,一手揪了领口退开去,看她哭得哀切,蜷了身子抖个不住,肯放下身材如许跪求,必是mm端的不好了。
门上的良姜木瓜,廊下是淡竹石菊玉簪秋叶,二等里头又有玉兰茶梅素馨迎春,石桂谨慎办事,未几口舌,过上几日,便也算得敦睦。
能活命已是不易,甘氏下如许的狠手,叶氏虽没发话,可春燕繁杏却送了药,繁杏还道:“不过一只水晶砚,端的就赔命不成,我们院里七手八脚的打烂过多少东西。”
甘氏不发话,打人的就不断手,还是红罗眼看着求金雀无用,抱了婆子的腿,求她打得轻些,那会儿紫罗就已经人事不知,头上身上满是叫盗汗浸湿了,婆子见打得七七八八,便只喊数不打上身。
春燕叹一声:“这姐妹两个该给大爷上香念佛呢。”这话倒是正理,若不是为着要给他打醮,这事儿那里能轰动老太太,只怕就这么没声气的死了,外头买来的,连丧葬银子都没处送去。
说完一扭头就往小佛堂里跑,繁杏后脚出来,手里拿着个布包,里头包了些药材,眼看着她驰驱了,还奇一声:“这是怎的,我给她找了药出来,有棒疮的,另有清热的。”
有老太太发话,紫罗是活命了,可她跟红罗两个也再进不得甘氏的院子,撵到了外头就当个粗使的丫头用着。
石桂闻声繁杏这一句,内心倒有了计算,一把拉住红罗:“你要真想救你mm,只怕你自个儿也落不着好。”红罗闻声她口气松动,立时抬了头,拿袖子抹了泪:“只要能活命,刀子割我的肉也不怕。”
良姜快步出去冲她招招手,又伸出指头点点院门,做了手势叫她出去,凑到耳边道:“二房的红罗来寻你,我看着神采不好,你细心些。”
石桂不欲听,却架不住有人往耳朵里说,良姜自听她指导了红罗一回,便同她靠近起来,说她知己好,又有主张,情愿同她一道。
石桂看她哭得不幸,内心也确切是不幸她,可再不幸她也不能把自个儿搭出来,伸手欲拉她起来,红罗却跪着如何也不肯动,她比石桂大,石桂拉不动她,一面拉扯一面哭求:“我往这儿来,归去也跑不了个死字,你只当是不幸我们姐妹。”
出这风头不是石桂本意,可到底叫人记着了,就是在叶氏那儿都挂了号,石桂还是一样的当差,一大夙起来扫院,这回晓得先拿两块冷点心垫肚皮,还在颈子里头绕了条软巾挡风,把厨房里送来的一只只装满热水的铜壶拎到大家房门口去。
红罗看她目光不忍,只当有了端倪,又加上两句:“她是办差了差事,可我们太太不比你们太太,你打了东西不过口上说两句,到她但是要命的事儿,下身都流脓了,我只她一个mm,这世上这一个亲人了,你发发慈悲罢。”
红罗见引了人来,咬着唇抖肩哭个不休,繁杏看她实是哭得站都站不住了,嘴里啧上一声,往西边扫一眼叹道:“就要体例会了,也不晓得积善。”看了红罗一眼,扭身又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