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姨娘身子更加沉了,眼看着就要出产,这一胎怀的艰巨,院里丫头辛苦,碰到年节打发的赏钱就多,葡萄又最是嘴甜,很有些聪明干劲,这回得了一吊钱。
郑婆子那里等获得正日子,放月钱前两日就去找了管事婆子,提了两条腊肉一壶酒同她说项:“我来我干女儿的月钱,她小人家家不知事理事,到手就撒漫出去,今后添衣裳打金饰的,我可不得替她筹措。”
郑婆子急起来:“如何没有,我不是同你说好了,那小丫头子来领只说我已经领走了。”她还当事儿出在葡萄石桂身上,这两个不肯给,她也都看在眼里了,却底子没当一回事儿,两个小丫头电影还能翻天不成,三等的丫头院子里头一抓一把,又不是各房里得用的,乳母还得倒过来看她们的神采。
玉絮一贯是跟在琼瑛背面的,才接了差事,只当自个儿办不来,待石桂问了几句,她一一解答,石桂便道:“早晓得姐姐内心有一本帐,我也不必看这个了。”
管事婆子啧了一声:“我看你也别打那些个主张了,要钱我这儿没有,你方法,自家去寻春燕女人去。”
石桂听了咋舌,姨娘的月例不过二两银子,叶氏说是宠嬖她,也向来只给东西不给钱,钱姨娘这些犒赏满是私蓄,她本来在叶氏屋子里,可真没有白干。
石桂惦记取荷包袋里的金锞子,玉絮琼瑛两个的机锋也不是她能管的,从速回屋去,翻开箱子,背了身子数得着的金锞子,一个海棠花的,一个快意纹的,另有一个长生果,一个状元落第的。
“姐姐就按我们上回说的那样,今儿那位干姐姐必定要来的。”葡萄听了这一句,又抖擞了精力,没了钱,她拿甚么串珠贴花裁衣裳去。
葡萄穿的也是新衣,却不是发的,是自个儿做的,用钱姨娘赏下来的桃红绸子做了件短袄,底下是翠绿撒花裤子,人懒洋洋的,石桂出去了,她还不转动。
管事婆子也不是头一回吃请了,酒肉糕团,奉上门就没有退归去的事理,这归去不伸手去接:“这可使不得了,我这儿没钱给你。”
郑婆子身上围着围裙,两只手往身上一擦,对着石桂笑得靠近:“等了你们好一会儿,如何才返来。”一伸手给石桂塞了一双筷子:“你们爱的烤猪皮,从速尝尝去。”
管事婆子两手一摊,斜了眼儿瞧她:“你倒说得好听,且不知你女儿是个会来事的,你还说她不聪明?上房可叮咛下来了,她的月例,□□燕女人领去了。”
只要甚个时候真的“出息”,甚个时候郑婆子才气不吸这口蚊子血,两个争了半日,还得交上一半钱,得的越多,交得越多,犒赏少了,她还要问。
葡萄哀声感喟,月钱已经叫她领了去,连打赏也要伸手,郑婆子要钱要得也太凶了,内院里就只要她们两个,一个女儿一个半子半点派不上用处,还得她们来补助,葡萄内心这口气如何能平,一脚踢了碎石子儿:“还是家生的呢。”
郑婆子面上堆着笑,领了钱,一起往回走,脑筋里策画着夜里加几个菜,给女儿外孙女送些甚么东西畴昔,再剪上五尺布做件新衣裳。
两个手挽了手今后巷子去,一推开门就闻见满屋子的肉菜香,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有鸭,葡萄却扁扁嘴儿,手上这一吊钱,甚么东西买不来。
小雪这一日,叶文心放了石桂玄月回家,她病中不喝茶水,怕走了困,睡不好反而失了精力,石桂连弟子茶都不必煮,好轻易赖个床,焐着脚暖烘烘的盖了棉被,更加不肯意转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