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急起来:“如何没有,我不是同你说好了,那小丫头子来领只说我已经领走了。”她还当事儿出在葡萄石桂身上,这两个不肯给,她也都看在眼里了,却底子没当一回事儿,两个小丫头电影还能翻天不成,三等的丫头院子里头一抓一把,又不是各房里得用的,乳母还得倒过来看她们的神采。
郑婆子那里等获得正日子,放月钱前两日就去找了管事婆子,提了两条腊肉一壶酒同她说项:“我来我干女儿的月钱,她小人家家不知事理事,到手就撒漫出去,今后添衣裳打金饰的,我可不得替她筹措。”
管事婆子啧了一声:“我看你也别打那些个主张了,要钱我这儿没有,你方法,自家去寻春燕女人去。”
再贫苦也不至连个腊肉都吃不起了,清楚又是要榨她的钱用,这么一想,连放假都不叫人欢畅,玄月叹一口气,摸摸身上的衣裳,好歹这些个亲娘再不敢伸手了。
渐渐腾腾起来梳了头,铜吊子搁在碳盆上,水还是温的,洗过脸抹上面脂,头发乌溜溜挽成一个螺,取了这一季新发的衣裳,水绿的短袄,玫瑰紫的裤子,里头棉花塞得丰富,颈项里再绕一条软纱巾子,清算了东西往远翠阁去找葡萄。
幽篁里的炭火只多很多,冯嬷嬷还打外头买了炭来,分到她们手里的也多,玄月偷藏几块归去,她只当没瞧见。
玉絮叫石桂哄了出来,人还懵着,石桂也不挑明,翻了册子拿百般东西问她,一时问她魁星点斗的玉石盆景,一时又问她连中三元的贴金砚台,玉絮一句一句奉告石桂,甚样东西是预备了给谁的,她内心都清清楚楚。
玉絮挑了四色笔墨文玩出来,石桂写出票据来,写完了念给她听一回,还又拍上一句:“姐姐要不要把给几位女人的东西也一并列出来,再写一张,免得女人病中还要费心。”
葡萄穿的也是新衣,却不是发的,是自个儿做的,用钱姨娘赏下来的桃红绸子做了件短袄,底下是翠绿撒花裤子,人懒洋洋的,石桂出去了,她还不转动。
这帐册到不了她手上,除了册子,另有一把柜子的钥匙,三层的樟木矮柜里头放得满满铛铛的东西,珠子宝石,铜钱银子,另有不常戴的金饰,谁拿着帐册谁就管着钥匙,要让琼瑛把这个交出来,即是拿刀子割她的肉。
葡萄心头不乐,她折一半儿也比石桂多出来,眸子儿一转:“我就说我们姨娘一人就给了八百,你说乳母信不信?”
玄月晓得她没说实话,还不就是怕露富,点了指头算着冬至节要到了,大节里总要发赏钱的,算着如何也得有半个月的月钱,交回家去免得母亲念叨,她看看自家床铺再看看石桂的,扁了嘴儿,这回且得瞒些下来,置一床厚被褥。
石桂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姐姐胡涂了,乳母那头必也得着的,你是身边人,哪有比她还少的事理。”
小雪这一日,叶文心放了石桂玄月回家,她病中不喝茶水,怕走了困,睡不好反而失了精力,石桂连弟子茶都不必煮,好轻易赖个床,焐着脚暖烘烘的盖了棉被,更加不肯意转动。
石桂惦记取荷包袋里的金锞子,玉絮琼瑛两个的机锋也不是她能管的,从速回屋去,翻开箱子,背了身子数得着的金锞子,一个海棠花的,一个快意纹的,另有一个长生果,一个状元落第的。
石桂拍拍她:“这会儿可不能走,等人来了,还得开锣唱大戏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