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子楚这一掺合,实是冲淡了离别的感慨。他尚年幼,到底也是天真,遂家中大丧,在他这小人儿看来,也不过是长辈们离了这尘凡去了别处归隐。现下这拜别之情,在他眼中自也无甚感慨,倒是纠结于王玉溪归邺后将会考校他功课,毕竟,兄长与阿姐可不是成了一丘之貉了么?
王端入葬后, 王端神位便需扶回琅琊祖宅。遂邺城之事暂了,王玉溪便马不断蹄地扶着王端的神位前去琅琊。
见此,周如水悄悄一笑,轻道一声:“他确是放肆。”又扭头问寺正道:“如何?他如何叫你难堪了?”
周如水哪晓得王子楚这小脑袋瓜里在胡想些甚么?倾身将他自王玉溪怀中抱出,捏捏他的小鼻子道:“你怎的不想,你若灵巧些,阿姐也可多夸奖你些,吃食便也是双份的了?”
想想他又觉不对,小脑袋瓜晃了晃,心道,一丘之貉可不是个好词!若叫兄长晓得,又要扣他的奶糕子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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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人熙熙攘攘,道间车马辚辚, 她施施然下了车来, 长袍广袖, 端倪如画,叫城头的城门尉都吓了一跳,更莫提四下相送的百姓们了。因着监斩王端, 邺城中大半的百姓都认得周如水倾城的容颜,现在见她竟为王玉溪送行,世人的面色均是出色纷呈。
寺正嘿嘿一笑,对上周如水直勾勾的眸子,一顿,如是窃语般地低道:“臣也是克日才知,那方垓,恰是谢公的妻舅!”
“本日可多许你一些。”见王子楚这卖乖的模样,周如水无声轻笑,抚了抚他红嫩的小脸,些许放纵。转眸,再对上王玉溪暖和清澈的目光,她咬了咬唇,似要将他多看进一些,斯须,才轻点了点头道:“去罢!夜深露重,多加保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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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壮汉被赛过在地也不挣扎,不过艰巨昂首,哽咽着朝周如水喊道:“千岁万福!草民曾在徽歙县中,有幸见得千岁一面!现在柳店主身逢大难! 草民实是求路无门!这才大胆!拦下千岁凤驾!”
背面,也就一夕的工夫,柳家财帛充公,兄弟后代接连死于狱中。再待柳凤寒得信赶去江萍,柳家已是家破人亡。
如此,再念及王玉溪一味归咎于己,万事又需操心力,周如水不免忧心,只怕待他归邺,只剩鸡骨支床。
她这般,大理寺正也是汗出如浆,一面苦着脸申明案情,一面躬身揖让,领着周如水直截往狱中去。
日日无眠,王玉溪的嗓音清楚沙哑,隐又透着诱人的勾引。周如水听着,心却一揪,昏黄滑过隐蔽的担忧。
送王玉溪出城门时,天已入暮,周如水与王子楚身在车中本无需露面,却因了王端之死, 周如水愈发觉着世事无常, 遂也不肯遮讳饰掩, 又有些视申明如无物, 更有与周王负气的动机,便随心所愿,直截就领着王子楚下了马车。
闻言,王玉溪微微垂下眼来,弯身将他抱起,摸摸他的后脑勺道:“莫要整日只念着吃食,待为兄返来考校你功课。”
外头阴沉沉下着雨,稀里哗啦的雨响,如是天也要压下来似的。
听她这般讲,王子楚咧嘴便笑,天真的小面庞红扑扑的,拉了拉周如水的衣裾,但是灵巧道:“小五迩来可乖!本日回宫可有奶糕子食么?”
闻言,周如水费步一顿。
满腔热血,被浇得透心凉。
这厢,二人才往马车边走去,人群中就有一走狗打扮的大汉跟上了前来。此人前几日有幸在刑台前见过周如水一面,实觉非常眼熟,本日待再见她,更是心生揣测。现下见她回身要走,便再来不及多想,拦在周如水身前,屈膝便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