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是冤案，自当还柳家公道，治方垓等人的罪。”
周如水周身都是盗汗，深知因了王家之事，周王对她怕也生了极深的成见，心中难受至极，也是生生忍下。若无事普通，微微一笑，答道：“其一确是城中是以事沸沸扬扬。其二，便是有道时穷节乃现。兕子猎奇跑了一趟大理寺，这才得知，这事主不过是柳家的养子，更早便被柳家除族赶出了门去。如此，仍因一句养恩大于天，便万般波折为柳家伸冤，实是难能宝贵。遂兕子敬他时令，这才管了闲事。”
她被瀞翠搀着，待行的远了，不耐已露在了面上，低问瀞翠道：“怎的几日的工夫，谢浔在君父口中又成了谢卿？”
畴前，他私觉得她是周氏天骄宫中的女官。却现在，她能深夜安闲来见，这话中带话，也非是普通之人所敢提及。遂他眯了眯眼，悄悄叹了口气，仿佛头一回看清她似的，偏头想了想，问她：“如姑子，你到底是何人？”
柳家这事儿，早在柳凤寒初初闹起时，谢浔便被过通了气。只是彼时，他忙于诬害王端，后又有银矿可得，便再得空亦懒得理睬。毕竟柳家一门商贾，在他看来不过蝼蚁，便如周如水所言，是真真的贱如草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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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中话外，似是摸索，又似是要柳凤寒服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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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了她的话，柳凤寒的面色渐渐暗淡了下去。他抵靠在班驳的墙上，忽的，便垂下脸去，哑声笑出了声来。这笑些许哀伤，在清幽阴暗的监狱当中更有几分可怖。
“非也。”他话音未落，周如水便摇了点头，灼灼眸光掠过他，悄悄笑道：“在这邺城当中，命如草芥，怕是半点银钱也抵当不出。”
她这弯儿倒拐的有些意义，周王点头却不说话，斯须，才问她：“那你觉得，此事何解？”
柳凤寒瞪着她，知她话中有话，嘲笑，“在我徽歙，缗钱两吊便可。若在这都城，怕还要再多上一吊。”
狱中沉寂压抑，他的话音带着全然的陌生与防备，如是一柄冰封的利剑，透着泠冽的霜寒。
可现在也没得气恼的工夫，忙是伏身跪地，头抵空中，委曲辩道：“君父息怒！兕子奏禀此事，不过因君父您曾言，蚋、蚁、蜂、虿皆能害人，故君子勤小物，才气无大患。现在柳家冤案已闹得沸沸扬扬，兕子只怕若再不审，会惹民妄议！”
他到底有何通天的本领，能在一夕之
“便是落了我的牙，歪了我的嘴，瘸了我的腿，折了我的手，尚兀自不肯休。”
她神采未变，望了一眼柳凤寒，提示他道：“今谢浔虽被罢官，然他之嫡女为周王爱妾，现下又得龙种。遂朝廷百官尚赖他不得，却你仍咬死不放么？”
柳凤寒仿佛再认不得她，他狭长的凤眼眯在一处，咬牙切齿道：“便因我命如草芥，今便犹俎上腐肉，任人脍截么？”说着，他双眼一睁，幽深的瞳孔摄民气魂，深深地盯着她道：“如姑子，难不成，你真劝我弃案？”
翌日，知周王离了丹炉回了宣室，她便也手执讼文跟去了宣室，在周王的核阅中，将柳家冤案一一禀明。
他话音一落，周如水便是一怔，她知这不太小事，又是远处的沾亲带故，谢浔要将自个摘出去轻而易举，若非如此，他也不会任由大理寺掺合。她本也偶然至谢浔于死地，也知无能至他于死地，只这般被摆了一道，实在气恼。
闻言，周如水心中一暖, 嘴角勾起抹含笑，摇了点头，又问他道：“饱暖人所共羡，何况繁华？这事理你当是懂的。却现在，怎惹得自个身陷囹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