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时柳家的无情历历在目, 方知他竟是一意孤行动柳家出头, 周如水也是愣怔了一瞬。
柳家这事儿,早在柳凤寒初初闹起时,谢浔便被过通了气。只是彼时,他忙于诬害王端,后又有银矿可得,便再得空亦懒得理睬。毕竟柳家一门商贾,在他看来不过蝼蚁,便如周如水所言,是真真的贱如草芥。
周如水亦心知,谢浔昔日是瞧不上这小案,却本日她既亲往了大理寺,谢浔自会顾忌上几分。未免他再做筹算,回宫路上便命了炯七,教左卫如柳凤寒起初普通,持续满城抛洒讼文。
“疯不至于。”明灭的火光中,周如水悄悄摇了点头,她嘴角翘了翘,声音放得很轻,似是想了一会,才道:“只不过曾多少时,我亦同你普通。他们道我,缺知少谋,不自量力,七分天真,三分老练。”
畴前,他私觉得她是周氏天骄宫中的女官。却现在,她能深夜安闲来见,这话中带话,也非是普通之人所敢提及。遂他眯了眯眼,悄悄叹了口气,仿佛头一回看清她似的,偏头想了想,问她:“如姑子,你到底是何人?”
因了她的话,柳凤寒的面色渐渐暗淡了下去。他抵靠在班驳的墙上,忽的,便垂下脸去,哑声笑出了声来。这笑些许哀伤,在清幽阴暗的监狱当中更有几分可怖。
她正心下猜疑,周王又执起一卷帛书扔在周如水面前,冷眼看着她道:“昨儿个夜里,谢姬已将此事禀明于孤!”
这话非夸非斥,轻软至极。有一瞬,柳凤寒乃至瞧见了周如水眸中的自嘲,却斯须,便就半点踪迹也无。
斯须,便见他抬起脸来,双目通红,直盯着周如水问道:“如姑子,你是否也觉着,我疯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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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到底有何通天的本领,能在一夕之
公然,柳凤寒眸中的亮光渐次暗淡了下去。他自草垛上站了起家来,胸中似有万千股肝火在游走,熟络不再,如白日里对上那些个狱卒普通地冷了脸,张嘴呸了一声,哼道:“如何?我一介草民,也需费经心机动之以情,将你寻来劝我息事宁人了么?”
作者有话要说: 间,叫周王冲天的肝火都消得一干二净!
狱中沉寂压抑,他的话音带着全然的陌生与防备,如是一柄冰封的利剑,透着泠冽的霜寒。
说着,他幽深的瞳孔微不成见的缩了缩,俊美的表面显得愈发狠厉,他道:“昔日我曾承诺母亲,要保柳家之繁华长安。她对我养恩如天大,今时本日,柳家家破人亡!再无回转!我已深愧于她!遂若再不诉清这委曲,实也不配为人!我知,世人多碌碌,日出日落,熙熙攘攘,活着唯为衣食二字。却这世上也总有我这般的妖孽,活着,便要揭开那层皮下腐臭的脓血!若不得公允!死亦无惧!”
再想起她自小便是率真娇软,凡事都自面上端着从无讳饰。周王倒不怪她为王端守灵,亲送王玉溪出城了,毕竟这脾气,这犟性,也是他娇养出来的。她知会触怒他仍真情真性,也算是赤子之心,比她那些个兄长们明透很多。
周如水出宫时便知,周王对谢浔生了很多嫌隙。此次地,为柳家鸣冤是真,故意在周王这处争光谢浔也是真。只是她未想到,不过转眼的工夫,周王又将谢浔唤做了谢卿。
“那你可知,方垓是何人之妻舅?”
闻言,周如水实忍不住低低一笑,真觉“桀贪骜诈”这四字用在谢浔身上极其妥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