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娄后却摇了点头,她有力的手紧紧拽住了李氏的袍袖,窗外的北风吹得窗棂沙沙作响。这一倒下,娄后仿佛一瞬便老了几岁。面色发白,眼边的皱纹特别夺目,举手投足满是老态。她衰老的目光缓缓落在窗棂上,俄然就道:“这些年来,你我日复一日诵经斋戒,也不知到底结了多少佛缘?赎了多少罪孽?”说着,她硬撑动手臂缓缓坐起家来,本是风俗性地要去摩挲腕上的佛珠,却不想,摸了个空。
望着空荡荡的手腕,娄后不竟有些欣然若失,抬头望着塌上的烟帐,似哭似笑,持续道:“佛家言,如来,放下。然执或不执,放下与否,何其不易?我这平生,怕是放不下了。遂他既要我死,我便死也要死在金裹珠耀当中。我们回罢,现在,已无掩蔽的余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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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一来,娄后倒未被喂着毒酒。只是当日夜里, 娄后便病倒了,昔日密意不移的夫君不但早已情变,更是忠于狠下心来要收了她的命,她便是再言看开,也丢脸开。郁结于心,毫无前兆地便倒下了。这一病,来势汹汹,竟似是失了魂,落了魄。
“苒苒,莫要率性。”听她一言,公子沐笙驻停了马,他漂亮的面庞渐渐垂下,对上她笑盈盈的小脸,眸光幽深,如是通俗的湖水。
闻言,李氏一阵寂然,猛的便跪在了地上,向来安静的面上涌上了悲意,摇着头道:“主子!回不得呀!他要您的命,您便给么?您委曲了大半生,争了大半生,到头来,却还是要从了他的意么?”说着,李氏已是落下泪来,哭求道:“主子,前日一桩道长言,来年会在庵中办场法会,到时满园燃灯,以祈国昌人安。彼时,您不是道,要给女君和公子也点上一盏么?却为何现下又说如许的沮丧话?凤阙一日无踪,他便不会真的伤您!更况凤阙早便丢了,这无影之事也不知会寻到何年何月。您又何必自断退路呢?若如此,我们当年何必躲入这庵中,何必事事不闻不问,事事不管不顾。徒叫亲者痛,仇者快,徒叫女君与公子如是无娘的野草,不知多受了多少的委曲?”
这一起过分疲累,实然,芃苒的声音在凄风冷雨间并不清楚,却不知为何,这漂渺如风的声音,传入公子沐笙耳中时却别样清楚。他先是一怔,斯须,猛地便勒紧缰绳,回顾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