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冲弱何辜?”周如水蹙了蹙眉,不满王五唤这孩子孽子。她垂下眸,目光中多了几分涣散,她轻声地说道:“你先替我护好孩儿,待事儿都成了,阿姐天然会再脱身去寻你的。”
此情此景,更教王五难以放心,他大步走近,忽的,却又在榻边顿住了法度。
她垂下眼,对着崛起的小腹勾了勾唇,半晌,又持续担忧地说道:“固然虎毒不食子,但我知刘峥向来心恶。哪怕我将凤阙与他相换,换得了这孩儿出世之机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他不作为,不代表他的父兄不作为。他克日受我的威胁不作为,却不免今后不会有看不惯这孩儿的光阴。却可惜,我现在无能无势,实是有力护他。想来想去,阿姐这才只好仗着昔日里的情分,求你,将他接了去。”
他鼻头酸涩地撇过了脸去,对峙了半晌,才压抑住神采,渐渐地,渐渐地跪伏了下去。他盯着周如水,又恨,又气,又绝望地哽咽道:“周天骄!你因何弃我?你既还活着,却为何从不寻我?”他是在怪,怪她飘零展转成了现在这般模样,却从不晓得乞助于他!
讲到这,她的声音一提,持续沙哑的,哽咽地说道:“小五,今时分歧昔日,即便我思你如狂那又如何呢?我已不是帝姬了啊!”说着,她眷恋地抚了抚他的发,持续和顺地说道:“周国已经亡了,你的阿姐啊,现在只是个逃亡的罪人。若不是现在阿姐有孕在身,到死,阿姐都是不会去寻你的。”
闻言,周如水苦涩一笑,无法地叹道:“何来相弃之言呢?”说着,她微微垂目盯向他,尽是伤痕的小手悄悄抚上他的发顶,低低地说道:“我生于深宫当中,善于妇人之手,何尝知哀,何尝知忧,何尝知劳,何尝知惧,亦何尝知危也。”
“信已送至本家。”那中年文士的声音低了几分,顿了顿,又恭敬地回禀道:“笺公也来了,他请您当即回府议事。”
闻言,王五的眉头蹙得更紧了,他实在没法明白周如水的对峙,他又气又急,沉声地说道:“荫护?他刘峥巧舌厉色,违礼弃伦,如此无德之辈,能有甚么福德荫护?”
闻言,王五倒是不信,他的脸绷得紧紧的,目光固执抱恨,广袖一拂,不屑地哼道:“犯不着如此费心!你马上便同我一道归去!你若在,子楚才认这小儿!周天骄,你昔日欺我很多,子楚安能信你?”
他的话太当真,也太伤痛。那伤痛叫周如水的眼眶一红,她忍了又忍,未几,才带着了然和安抚,柔声地说道:“你对阿姐而言,也是如珠如宝啊!”
他的话说得狠绝,周如水却只是垂了垂眼,稍顷,她才再次抬眼望向王五,果断地摇着头,缓缓地说道:“小五,阿姐苦衷未了,还不能走。”
他曾想尽力地长大,长大了好好庇护他的阿姐!但现在,他大了,他成了王氏的家主。可他的阿姐却已是苟延残喘,生不如死了!
“小五……”见他如此,周如水的心狠狠一纠,忽的,她将脸埋进了手心,泪水顺着指缝倾斜而下,一滴滴落在了榻上。
“凤阙?”初闻凤阙,王五亦是一讶,他挑了挑眉,俄然有些想笑。他想笑,世人得知如狂的凤阙,竟一向就在明处却不得而知!却,他底子笑不出来,他锁着眉,盯着周如水气恼地说道:“便只接这孽子么?阿姐又当如何呢?”
闻言,周如水回眸看向了王五,王五亦回顾看向了她。他深深地盯了周如水一眼,才豁然起家,目光扫过养在床畔竹笼内的肥大硕鼠,叹了口气,低低地说道:“阿姐,三郎来信定是有急,我去去就回。”语罢,他冷着脸,立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,才迈步朝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