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入得室内,无忧因着多日未曾饮食,身子更感酷寒。脖子稍缩,身子陡地紧了起来。弄无悯心知这冰室酷寒,又感无忧身子轻颤,这便松了无忧手腕,右手手心向上,立时又有烈焰腾于掌心。
这日晨,无忧还是侧头倚靠堂柱,双目稍阖,却不知究竟为身上疲惫所困,抑或被心中懊悔所累,整小我毫无活力,连口唇亦是干裂,神情恹恹。
尔是一言,赤武细思,倒觉有理;苍文更是语塞,不再多言。
至殿门外,赤武见殿门虚掩,心下猜疑,便直直引着苍文往内里而去。到得堂外,惊见那青姬夫人化龙盘柱,满目赤色,再看无忧悲坐柱边,垂泪饮泣。赤武为此景所困,既不言语也不行动。
弄无悯单手环住无忧,稍作支撑,见无忧转头,他阖目点头表示。
思及此处,苍文一拉赤武,道:“我们再往杯水殿。”
苍文身子一颤,“堂中为何有血气?”
“文哥哥,对你不住。请先行退避。待无忧尽了哀思,清算心境,再跟你赔罪。”话音刚落,无忧又重回柱边,低声再唤娘亲。
苍文心道:当日于知日宫中,师父以五只金环将青姬夫人法力尽拘,曾言其不成施法,不成化形。现在青姬夫人再现龙形,却不知昨夜身受多大痛苦,方可破开金环之力。苍文转念:不管如何,为夫所陷,痛过锥心。
尔是轻笑:“你逐我出宫,怕是为免弄无忧闯出祸事,不好跟你师父交代吧?”
苍文两臂无法垂下,细细想来,尔是所言倒也不无事理:即便她昨夜为了刺伤无忧道出本相,然其所言,怕是真相,想那青姬夫人定是之前便有所感,只是苦于求证罢了。现青姬夫人尴尬其夫谗谄,以死明志,那祸首,也该是卸甲才是。
无忧却道:“谁都莫来。无忧伶仃在此为娘亲守孝七日。七日内如有别人前来滋扰,无忧定与其断情绝义,转为陌路。立此为誓,决不食言!”
“我儿!”
无忧这方抬眼,双目含泪:“哪怕稍有动静,我亦会破门探查。怎奈悄无声气,我只当娘亲静坐无言,谁知......”
弄无悯轻推殿门,劈面即见一道净水樊篱。他微微点头,迎身而上。就见那水屏上蓦地现出一块空虚,恰其身形大小,弄无悯阔步入内,身上未湿片缕。到得门外,弄无悯见面前情状,眉头稍皱,徐行往内。
无忧面色暗淡,轻道:“你当是掷骰子买大小?”
“待知日宫主解药炼成,你安然无恙,我定不流连。”尔是叹口气,尽是哀怨。
“知日宫中,未得师父令,我不会擅动。你且下山归去愚城。”苍文轻叹道,“只是,若他日别处相见,恐我便要与你刀剑相向,性命相搏。”
“无忧她,未置一词。”
“无忧。”苍文再唤一声。
“赤武禀了此事,我便来此。”
“丧母之痛,实难纾解。”弄无悯见状,稍向前再迈两步,却见无忧还是沉默,那泪水未收反放,流地更是尽情。
“师......师兄,”赤武收了神,低声道:“那...那青姬夫人重化龙身,盘于堂柱其上,似是......似是殁了。”
无忧不该,点头凝睇冰室空中,半晌方才昂首。
弄无悯回身,眼神又再探听。
“你待如何?”尔是应道。
“无忧。”苍文轻唤一声,却未得回应,这便表示赤武引其向内。两人并行,缓缓到了无忧身边。
无忧别了弄无悯,速速离了怀橘宫,又再走马往杯水殿赶。到达时,果见苍文等人未有分开。
无忧上前,躬身谢道:“向宫主禀了杯水殿龙吟之事,这便返来守着母亲。有劳各位相帮,夜残更漏,你们归去安息吧。”言罢,本身向前立品于杯水殿门外,不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