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打量着陶逢瑶的神情,抱菊又低声猜想道:“女人,五女人烧坏了脑筋,甚么事儿都忘了,您说,长公主府那边会不会……退婚?”
耳听为虚,目睹为实,逢春满脸的陌生神情,叫陶逢瑶心底最后的一点不安,也如冰雪熔化般完整消逝殆尽。
逢春吃着小笼包,还是不吭声。
因陶七女人迩来表情不佳,听雪轩高低一概轻声细语,不敢谈笑玩闹。
清算安妥后,陶逢瑶站到穿衣镜前自赏,肯定服饰划一以后,领着抱菊出了听雪轩。
嘉宁长公主的胞弟,但是……大商朝的一国之君。
因同属三屋子孙,陶逢瑶住的听雪轩,离陶逢春居的迎香院,并未几悠远,约摸有一炷香的脚程。
翠浓和红玲本站在炕边,奉养晚起的逢春用早膳,听到外头的传报声后,翠浓忙回身出去,一边去迎陶逢瑶出去,一边叮咛小丫头上茶。
虽已入春,但氛围还是清冷,连洒下来的阳光,也似一缕薄薄的轻纱,落在脸上的暖意极淡,陶逢瑶捧着色采鲜丽的珐琅小手炉,走在春意将复的小径上。
陶逢春丢了各种影象,如果是以再被长公主府退了婚,以父亲现在嫌弃她的程度,陶逢春这一辈子,就算是完了。
陶逢瑶之父陶景,乃是定国公府的三老爷,与现在的定国公陶茂,乃是一母同胞的远亲兄弟,陶逢瑶是三房的嫡次女,陶逢春则是三房的庶次女,两人相差一岁多,陶逢春在本年的正月十五,刚过及笄之龄,陶逢瑶在去岁的十一月,满了袅袅婷婷的十三岁。
忧愁尽除,陶逢瑶昔日面对逢春时的傲慢态度,不由自主地又闪现出来:“五姐姐,我在和你说话呢,你没听到么?莫不是病了一场,连耳朵也聋了?”
那厢,翠浓接太小丫头捧过来的茶盘,快步走来炕边,一边殷勤的给陶逢瑶奉茶,一边从速解释道:“五女人,我们女人一惯不爱说话,这回又病的有些胡涂,待客的端方礼数也全忘了,你别见怪。”
单手抱着暖炉,另一只手翻开搭在腿上的毯子,陶逢瑶伸腿下地,气鼓鼓道:“走,瞧瞧她去。”
逢春还是不睬陶逢瑶,却夹了只小笼包吃。
因不肯意嫁给一个傻子而挑选投湖他杀,这顶违逆不孝的大帽子,已被母亲提早扣在陶逢春的头上。
与嘉宁长公主府的婚事定在本年三月,上元节刚过,长公主府便前来放聘,满院子的聘礼的确要晃晕人的眼睛,比嫡姐当年出嫁时的阵仗要大的多,陶逢瑶见了以后,几乎气的鼻子歪。
抱菊抿了抿嘴唇,不敢再吭声了。
“五姐姐,你身子可好些了?”陶逢瑶不请自坐,隔着摆早点的长条炕桌,瞧着闷头用饭的逢春,只见她穿戴玫瑰紫的短袄儿,乌黑娟秀的长发绾了个简朴的髻,上头只插着一根金珠簪,因是大病初愈,清丽明艳的面孔上并非安康的红润之色,还泛着一碰即碎的脆弱惨白。
面前的危急感消逝以后,陶逢瑶内心无端的解气和痛快。
初春仲春,乍暖还寒。
陶逢瑶要去迎香院窜门,抱菊忙蹲低身子,给自家女人穿鞋,正值春寒,折杏怕冷着陶逢瑶,快步去拿了一件和缓的披风,细心奉侍陶逢瑶穿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