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贵妃用力点头,“是我不肯说……”
她眨了眨眼睛,不觉得意道,“见到他我绕道走就是,更何况另有月姨护着我呢。最多,我就让月姨背着我跑回眷棠宫,求母亲救我。”
闻言,几双眼睛皆落到她脸上。
“儿臣不孝!!”
“晓得了,你先去吧,让他等着。”
“你说,为了母妃,你想要与祁衡争一争……”
药粉黏在伤口上,收回刺痛,祁烬却无动于衷,耳际只回荡着她的声音。
左倾颜笑着点头,“拿针的手金贵得很,如果被你弄坏了,我恨你都来不及。”
祁烬眉梢微挑。
“母妃说得对......”他垂眸,隐去眼底的一抹水光。
“嘶……”
“不!”棠贵妃惊叫一声。
“祁衡自从禁足消弭被放出来以后,就假装一副改过改过的模样,常来皇后宫里走动,我怕你在后宫里遇见他。”
“本日一时激愤想岔了,我今后,再也不会如许了。”他语气郑然承诺。
祁烬垂眸,不经意总能瞧见左倾颜右手缠着厚厚的白纱布,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。
“儿臣得知母妃所受委曲,恨不妙手刃那卑鄙无耻之人,可常言道,子不言父过,儿臣有力手刃生父,对不起母妃的哺育之恩,此其不孝三!”
昔日沉稳冷冽的祁烬,现在俊容之上尽是慌乱。
枢密院使有些惊奇,“这......?”
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到她手上,沉声开口,“我那一剑力道不轻,你的手当真没有伤到经脉?”
还没受刑就开口了,真是可惜。
“是,殿下!”
棠贵妃瞋目圆睁,尖声骂他,“我看你才是疯了!”
“你内心的煎熬,我一向明白的。”这也是她一向不肯让他入局的启事。只是,就如他所言,他与母亲毕竟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仿佛能够读懂贰心中的纠结和痛苦,左倾颜神采温容。
听到祁烬的话,棠贵妃急仓促坐起,在闵月搀扶下,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两人跟前。
还没想明白,就撞见祁烬不耐的厉眸,“让你退下,聋了?”
这时,一名枢密院使仓促而来。
见他神采摆荡,棠贵妃抑声道,“颜颜说得对!本宫养你十六年,你既然想酬谢我的哺育之恩,那就替我扳倒皇后母子吧。让本宫有朝一日也能挪进寿康宫,当一回这全天下最高贵的女人。”
他早已听到了屋内的动静,大抵也猜到了一二,乍一看都几近要接受不住,难以设想,左倾颜方才看到的时候,还是何种撕心裂肺的心疼。
“拜见三殿下,林锦开口了,不过他说,需得你亲身去一趟。”
“儿臣,定让母妃如愿以偿。”
祁烬的心软得一塌胡涂,温声解释。
“那日在烬王府,你对我说过的话,莫非都忘了吗?”
“选妃宴后,儿臣操纵母妃的回护之心,施苦肉计,在乾政殿不吝触怒龙颜,向父皇求旨赐婚。实在,儿臣内心清楚父皇毫不会承诺,可若母妃开口,他起码不会将倾颜随口旨给林家,是儿臣逼着母妃不得不主动前去乾政殿向父皇讨情……此其不孝二!”
祁烬眸色沉沉。
两人走出眷棠宫,闵月跟在他们身后,拉开了一段间隔。
一个耳刮子狠狠地甩在他另一边脸上。
抬眼已是惯有的清贵倨傲。
“母妃……”
“儿臣受母妃福泽庇佑一十六载,自夸聪慧绝伦,却从未体恤母亲之苦,此其不孝一也。”
祁烬不闪也不避挨下这个巴掌。心中如同即将喷薄而出的滚烫火山,不断地翻滚沸腾,蠢蠢欲动,一双眼睛变得通红。
鲜血顺着英眉淌落在眼角。
手背一阵钝痛,下一瞬,她受伤的手已被祁烬捧在掌心。
长开了的少女如同一朵娇而不艳的兰花,玉骨冰清。不知从何时起,她竟也晓得安抚庇护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