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等等吧。”梁峰看着窗外夜色,皱眉道。
看到这个呆立在门口,膀子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军汉,梁峰微微一笑:“这位就是吴校尉吧?高都多亏有你扼守。如果高都有失,再说甚么可都迟了。”
“绿竹,让厨下筹办热水、纱布,另有之前姜大夫留下的伤药,都去取来!营房旁的病房也尽快清算出来,再找几个健妇,帮着摒挡伤患!”梁峰立即叮咛道。
弈延用力摇了点头,现在,他就像是哑了,连话都说不出口。
谁料茶还没到,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便冲了出去:“明公!明公大喜啊!”
那是郎主,郎主来迎他们了!
“不如到县府再谈?”梁峰道。
听梁峰这么说,郭郊赶快问道:“我听人说,那伙乱兵被梁府部曲剿了?!”
弈延眨了眨眼睛,主公不是嫌弃人头轻易感染恶疫吗?如何又提到人头了?
“郎君!”绿竹惊叫道,“更深露重,你身材不好,不成这么劳累!”
前面,多量兵卒也赶了上来,看到这一幕,很多人都红了眼眶,翻身上马。梁峰没有放开弈延的手臂,相反,就这么挽着他,上前两步,来到世人面前,大声道:“此战,是你们守住了梁府,守住了这片故里。勇锐营大家有功!身故重伤者,更应以义士之礼待之!大师先回营房,疗伤安息,待后日论功行赏!”
但是当绕过最后一道山脊,看到那座新修建的高大寨门时,很多人都愣在了顿时。只见寨门表里,一片灯火透明,仿佛白天。十几人举着火把,守在门前,遥遥向这边望来。站在最火线的,恰是那位仿佛美女的俊美青年。身披狐裘,神采惨白,但是他还是笔挺站在那边,等候着他们的返来。
两句话,说的弈延眼尾一热,耳根都红了起来。主公不怪他损兵折将,反而亲身迎出了寨门。主公需求他,他替主公守住了梁府!
到了城门下,亲身确认了梁府的车架和侍从,以及周遭数里内都没仇敌的影子,郭郊才让守城兵翻开了城门。一辆轻车吱吱呀呀驶进城来,像是看到了郭郊的身影,车帘一挑,梁峰直接下了车,笑着走上前来:“未曾想明公亲身出迎。”
这话就像夏季里的火炭,刹时暖和了世民气扉。统统的伤痛怠倦都被抛在了脑后,只剩下满满冲动。阿良赶紧带人迎了上来,寨门大开,引着世人向营房走去。梁峰则始终拉着弈延,站在寨门后,看着这些高傲又怠倦的兵士列队而入。直到最后一辆大车也驶过,他才悄悄松了口气,转头问道:“你受伤了吗?”
这是部曲离府的第二日,非论是胜是败,都该有动静了。等不到动静,他实在是寝食难安。严格来讲,这还是勇锐营的初战,对阵的又是匈奴马队,万一出个不对,可就是一条条性命!
“天然是真的。”梁峰笑笑,“尸首还在疆场扔着,如果校尉不信,自可派人取了人头验看。”
见了美人,又被带了顶高帽子,再如何的火气也消了大半,吴陵干咳一声,在侧席落座。看到吴陵面上略显难堪的神采,梁峰在心底一笑,持续说道:“实在这一战,也是取巧。只是趁乱兵攻城之际,截断了对方粮道,迫使其回援,然后半道伏击罢了。如果没有高都管束,没有吴校尉耗尽这伙贼寇的体力,恐怕也不会这么等闲剿了乱军。”